能给师父做一身新衣裳……”他还在天真地畅想着压注后的生活,一双亮亮的眼睛真切地望向纪蔚之。
“对对,你现在压三两,以后就拿到三百两。你若是压三十两,之后就是三千两!”一旁的学子还在积极地接着他的话,现在除了一开始就押错注的学子,还有几个傻子压输?好不容易有个没脑子的,不得往死里坑。
“我看这位学子肯定有不少钱,正好你二人关系不错,不如先借他三十两,等拿了三千两再还他?”那学子不由得往纪蔚之这边瞟,眼里闪着掩不住的精明和算计。
纪蔚之听罢暗生微愠,但面色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微笑着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先借他些银两凑个半百下注,学子意下如何?”
“好!好!自然是相当好!”掉进钱眼里的学子一听纪蔚之打算加码,自然喜上眉梢,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好,末了还不忘说几句纪蔚之的奉承话。
就这样,纪蔚之拿五十两银子换了张赌牌。那木制的赌牌上潦草地写了个“五十两”,底下还不忘用朱笔注明压的否。纪蔚之扫了一眼便将之随手塞进了尚阳舒怀里。
天真的尚阳舒抱着赌牌高兴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要将自己的银子塞给纪蔚之。“纪师兄……”
“这赌牌你拿着便是,日后赢得再与我便好。”纪蔚之轻描淡写道,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尽管此事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贺逸宁尚公主一事都已经板上钉钉。可不知怎的,他却偏偏觉得此事不会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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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薄暮冥冥。
许明昭抱着一沓书走在回晓寒居的路上,橘黄色的夕阳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长得就好像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重思绪。
与贺师兄的争执已是三日之前的事了,这三日之中,许明昭也早已冷静了下来。到头来,所执所念不过一场空想。圣上赐婚一事,就连贵为当朝三品宰相之子的贺逸宁都不可奈何,她又能掀出什么风浪呢?不过螳臂当车罢了。时也,命也。
微风吹拂,苍翠的竹林沙沙作响,一旁的山坳传来几声婉转的鸟雀啼叫,空气中浮动着盛夏茂盛的草木清香。
许明昭小心翼翼地走过嶙峋的石子路,一抬头便远远瞧见了那个让她午夜梦回之时,想忘也忘不掉、想放又放不下的人。
橘色的晚霞为贺逸宁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衬得他愈发温柔。晚风轻轻拂过他束起的长发,深情地好似亲吻一般。
只期轻瞥一眼,许明昭便好似被击中了一般,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隔着整片冷峻的竹林,她透过细碎的空隙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只见贺逸宁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许明昭小心地调整了下角度,这才看清,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兰若。
兰若似乎又恢复了原本温和的模样,带着丝为难摇了摇头。贺逸宁见状只好带着些落寞地收回食盒。
心中思绪好似汹涌的波涛,许明昭来不及多想,抱着怀中的书卷快步离开。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快,眼眶不知怎的也越来越热。
原来无论她用理智堆砌的城墙看起来多么坚固,只要再望见他一眼,就能轻易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