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眼前的这条栏杆钉的不太稳固?”
“啊?”程笙吞了吞口水,将视线落在了陈景遥轻扶着的栏杆上。和陈景遥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若是他再说一句,怕是要连人带栏杆一同从这望江楼上“意外”摔下去了。
程笙在陈景遥这里吃了瘪,只得气鼓鼓地朝湖畔四处张望。这小小望江楼之上,众人各怀心事。可好巧不巧,程笙一打眼便瞧见了个心里没事的人——柳玉珂!
只见柳玉珂怀里抱着一堆从小摊上买来的各种稀奇玩意,嘴里还叼着一串糖葫芦,兴高采烈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行为举止不可谓不惹眼。
真该死,这人怎么还没离开景宁城?程笙颇为烦躁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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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师兄,有何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许明昭率先停步,两人已经走到了望江楼阴面,这里瞧不着曲江池,来来往往的游客也少了许多。
“师妹,”一向从容自信的贺逸宁也开始踟躇,他俊朗的眉眼满是歉意。犹豫半晌,他才开口,“我深知那日之事,我做得着实做得荒唐,仅仅一句道歉便想获得师妹的原谅自然荒谬可笑,”贺逸宁说的恳切,眼底是满满的担心,“可师妹身子才方好,若是因此事心中郁结,加重了病情该如何是好?”
听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少年如此真诚恳切的由衷之言,许明昭别过脸,“贺师兄,我说过我真的没有在意……”
见许明昭似乎还想要逃避,贺逸宁轻轻伸手抓住了许明昭的手腕。她的身子着实单薄,白皙的皓腕一手可握。
许明昭有些惊讶地缓缓转头,没想到抬眼竟然撞入贺逸宁明亮的双眸之中。这双眸子曾饱览史书典籍,曾看遍山河辽阔,曾低眉颔首谨听教诲,也曾冷眉横对奸人佞臣,而如今只倒映着她许明昭一人的身影。
湖畔的竞渡已经决出胜负,耳边的喝彩声、欢呼声将他们笼罩。而贺逸宁却恍若听不见一般,字字肺腑,“师妹,于我私情,更怕你我之间渐生龃龉。”
许明昭的呼吸一滞,她的心跳怦然作响,大到仿佛能掩过楼下的喧闹声音。
为竞渡冠军准备的烟花礼炮次第燃放,在白日焰火,鞭炮齐鸣之中,许明昭听到她自己颤抖的声音,“贺师兄,明昭之心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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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众人齐聚醉玉轩。正值佳节,夜晚的醉玉轩莺歌燕舞,宾客众多,宴饮酣畅。
招呼的小二见贺逸宁一行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贺公子,您定的包间已经备好。”
程笙笑嘻嘻地摇着扇子,“没想到贺师兄的品味和在下不谋而合!呆在景宁这几日,我可没少往这家酒楼跑,菜品菜色都无可挑剔!”程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夸着自家产业,末了还不忘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心领神会地一笑。
众人随着小二来到了楼上包间,这包间装潢一派雅致,可见店主人不凡的气质品味。
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将一道道菜呈上,终于了却了两桩心头事的贺逸宁举杯环视众人,“感谢诸位今日赏光一聚,贺逸宁感激不尽。今夜便无师兄师弟位份之称,且适之。”
“来,喝!今天晚上定是要痛饮美酒,忘却前尘,来个酩酊大醉!”程笙斟满了一杯酒,端起了豪爽地说道。
一旁的项子骞一脸嫌弃,“你若是吃醉了,谁把你拖回去?”
“那自然是……”程笙举着杯子环视了一圈,温和微笑的贺逸宁,一脸鄙夷的项子骞,挑眉看戏的纪蔚之,温和一笑却绵里带针的陈景遥,他的视线最后只得落在了许明昭身上。
“那自然还是要靠明昭啦!”程笙信口说道,末了还不忘怼上两句,“依我看啊,许师妹都要比项学子可靠呢!”
“你——我怎么可能不如区区一个女子!”项子骞当即脸就绿了。
遭了无妄之灾的许明昭感到无语,这两句话无论哪句话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话。
“程学子说笑了,若是吃醉了贺某自然会负责将学子送回,程学子不必多虑,且开怀畅饮。”贺逸宁笑着打圆场,“师妹聪慧机警,子骞博文约礼,各有千秋。又何必逞这口舌之快,非要争个高下?”他这一番话说的情商极高,三人的面子里子都被照顾到了。
程笙听罢朝许明昭挤眉弄眼,“哎哟,聪慧机警的明昭不必为我担忧,我可是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桌上的氛围也逐渐好了起来。项子骞有些醉意,顶着一张红着脸便开始满嘴胡吣,非要拉着纪蔚之 点评他写得酸诗。纪蔚之并不算是个好相处的人,但若提到吃酒作诗,他定然是兴趣盎然。
程笙又转头见许明昭和贺逸宁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便觉此刻便是顶好的时机。
“酒!再来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