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只有陈秀山,桂宏,与五当家山猴子,并水玲珑四人入京,其余几大当家仍旧留在山寨,以便处理后续事物。一个庞大的人员体系忽然要散,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何况他们打着留后路的主意。
水玲珑看阿桂婶仍是副忧心忡忡,仿若她此一去便是龙潭虎穴,再难相见般。
她软下声音劝了几回,见阿桂婶面颊上,倏然滚落两行泪,将她一向显得和气圆润的面庞,添上那许多愁绪。
“阿桂婶....” 水玲珑心中忽然涌起些许酸涩,连那股要去广阔天地闯荡的豪气,也冲淡了些许。
当然,只有些些许。
她翻身下马,拉着阿桂婶的衣袖,抿唇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她。如同幼时惹了祸,被她娘追着打,来求阿桂婶求情一般模样。
“你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的。” 水玲珑又补上一句。
却见阿桂婶神情严肃起来,她压低声音:“我哪里是怕别人欺负你,我是担心你出去了,就是野马脱缰,京城都是着达官显贵,咱可惹不起。”
这时后头传来一声轻咳,马蹄声嘚嘚靠近。水玲珑回身望去,却见是宋南风一派闲适的驱马而来,嘴角还噙着一汪缱绻温柔的笑意。
水玲珑不再和阿桂婶多说,婶子年纪大了,若是依着她可不得了。她伸手扯住马缰绳,身子凌空跃起,利落翻身上了马,振臂一呼:“出发!”
“驾!”
她□□的乌头,已然等不及似的,撒开了蹄子飞驰往前,几息功夫已然驰骋出好远。
水玲珑的马儿正是叫乌头,是她十二岁那年生辰,父亲亲自挑选赠与她生辰礼。
从小小马驹长到如今神骏非凡,性子更是野的不行,常人难以靠近,便是无事也得欺负欺负别的马。
现下在一群马儿面前,它少不得想耍耍威风。
一群人乌泱泱地从山寨门口倾泻出去,随在水玲珑身后,往云雾山中穿行而去,林子里惊起鸟雀阵阵。
水玲珑率先冲在最前头,她低低俯身在马背之上,凌冽地风将她发丝扬起,她只觉心中豪气万丈,回身望去却见紧跟在她身后,竟然是宋南风这厮,陈秀山还被落在他身后。
她见乌头马蹄下扬起地烟尘,有好些扑向宋南风,不由乐的笑出声来,笑声轻灵灵往后飘散。宋南风听在耳中,不由咬牙,这土匪头子真是蛮横的紧。
一行人到中午时,找了个路边的茶摊,乌泱泱的一群壮汉围着下马修整,将茶摊煮茶的老妇人吓得手脚都哆嗦。水玲珑瞅见那老妇人缩在茶棚一角,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显然被吓的不轻。
她不由扬起个笑脸,往茶摊里进。茶摊不大,紧挨着小道上垒砌着两个土灶,此时正咕噜咕噜烧着水,茶棚里头仅有三两张粗陋地小桌,连漆也未上,但桌面被擦拭的极干净。
水玲珑上前同那老妇人搭话,老妇人见是个俊俏闺女,笑盈盈地问她,“婆婆,这茶怎么卖?”
老妇人这才心神稍微放松,嘴里嗫嚅着吐出几个字,“粗茶...一文钱。”
“婆婆莫怕,先给我们上几碗粗茶来。” 她见茶摊上也没个人帮衬,老妇人忙前忙后,便很自然地上前帮着老妇人,从老妇人手里捧过一叠粗瓷碗。
老妇人追在身后一叠声地喊,“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让老婆子来。”
水玲珑已端坐在茶棚中,朝着外头几人招手,“来,坐着歇会。”
那奉林先一步,用帕子将桌子板凳从头到脚擦过一遍,又从马背行囊中摸出一套青釉茶盏,细致地用自己带的茶叶,单独冲泡了一壶。
宋南风进得茶棚时,水玲珑正端坐在小板凳上,眉眼柔和,眸中澄澈,正与那老妇人闲聊。
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儿孙琐事。
水玲珑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上两句,如同寻常人家的小娘子。
她出茶棚时,那老妇人直拉她的手,反复念叨些路上平安的吉祥话,眼中还有些不舍。
水玲珑将卖茶的钱放到老妇人手里,面上带出些俏皮的神色,“婆婆,茶钱你收好。”
她说完转身时趁老妇人没注意,又从腰间掏出一把铜板,放到烧水的土灶上。
抬眼见奉林正要付个银锞子,水玲珑两步跨过去,伸手夺过,放回他的荷包中。
她抿着唇,很是不悦的看向奉林,声音低低的说:“不要好心办坏事,这家老妇人年已六旬,家中只一个病弱的孙子。”
“你这一个银锞子,有小二两吧,这里的农户干几年都存不下二两银子”
“你给了,只会给她招来灾祸。”
水玲珑说罢朝外头去,扫过宋南风时,唇角略带几分讥笑,“京中来的娇贵公子,自是不知地里刨食的农户之苦。”
宋南风听到这话一怔,他眉目微深,心底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水玲珑一个土匪头子,打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