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如今最热的话题便是那不知何人创办的小观园学堂,不少名门大户都将女儿送了去。第一天上学后便仔细问学了什么,竟是学律法验尸三国聊斋,实在是匪夷所思。
前面三样,虽算不上正经学问,还是能算特立独行知书达法明历史的。
至于这聊斋,非但算不上正经,其中一些故事也如那西厢记之流,龌龊的很。
都是那些农人工商穷酸书生,闲暇之余在茶馆听书的玩意,岂能给姑娘家读?
什么美狐报恩,女鬼私会,那书生连功名都还没考上,便上赶着给人做妻妾,他们大门户的姑娘看了,岂不是脑袋里竟是些情情爱爱,觉得遇到的读书人都能状元及第,作为良配?
“再看看吧,若几日都是教这些东西,我自然是要去找那夫子算账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权贵之家名门大户,注重子女的修养教育,花了大价钱送去学习,是奔着所谓的皇室标准。学堂的人说要学些基础才能接触到天文地理外语课程,没问题,怕只怕是拖延时间,用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做骗钱的营生。
还有一个热议的话题,仅次于小观园,正是月余前生病后就一直怪异非常的荣国府老太太。
贾家隔三差五就要传出来点动静,本以为他们家那宝贝非凡的孙儿挨了打已经是稀奇,没想到凡是贾家的爷们就没有不被她打骂的,也就贾政在外有些口碑才不至于挨打,不过听说母子嫌隙,贾政居然找了驱邪的法师去对付老太太,想必也是挨了一顿好骂。
小观园的消息也正是从贾家老太太那传出来的,她认了十二皇子做孙儿,那名义上就是皇帝的母亲,就是太后啊!话是如此,但皇帝那边并未定论,允许十二皇子认她做祖母,但皇帝自己和她则还是君臣而论。
最初几天的激动劲过后,名门大户的家主们逐渐品出点不对劲来,这小观园学堂似乎全部都是片面之说,又因只收姑娘家,所以各家的家主都不曾亲自去学堂里看过,只安排了家中主母和几个丫鬟婆子去,匆忙就定了下来。
“你说,该不会是圣上借着荣国府这名义,在敲打我们吧?”李府的家主试探询问妻子。
女子也是眉头紧皱,这事是家里的老太太听来的,还火急火燎去送礼联络,才得了名额,若是有问题,这责任不知道该如何追究。
京城的富商很多,前几朝都有从商者的限令,吃穿用度都有规矩,本朝开恩取消了限令,所以这些个富商光鲜亮丽,用度只比官员略减。
李家家主皱眉,说:“是我们逾越了?”
女子面色突然一白,说:“哎呀!难怪又是学律例,又是学验尸的……果真是在敲打我们,从商者行奢靡之风,虽无明确律例记载,却也能找出几条模糊条例应对……”
男子一拍大腿,说:“别想什么缘故了,今天开始吩咐下去,各项用度减半,不,再减半,出门在外行事低调,尽量少穿绫罗之类。”
“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男子还是不放心,又安排人去官府联络,要捐少量米粮给灾地,为何是少量,量太多了反而引起朝廷顾虑,你一个商人竟有这么多米粮库存,本事未免大了些。随后又交代老母亲,再去荣国府找史太君闲聊几句,看能不打打探出点消息来,小观园的夫子究竟是何人。
有了李家带头,闻风的商人们纷纷也效仿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历朝历代行商之人都为下等,本朝特开恩典,他们却不知节制,挥霍无度,购置大量田产房产,买诸多丫鬟小厮,已经与大官无异,心里本就是抱着大家都如此想必不会追究的心态。
有一家富商改了,其他门户都觉得他家是知道点什么,反正先改再说。
忠顺王受皇帝之命到小观园探查情况,安排去的丫鬟跟着学习了几天,除了学的东西过于冷门,其他都算寻常。他都将这些一一记下,汇报给皇帝。
“起奏陛下,目前学了三日,共计五课。早一名为体育课,强身健体之勇;早二竟是学习我国律例,不知是何意;早三所学乃是《洗冤录》,更为匪夷所思。午后一为《三国志》,讲英雄传记,只是……毕竟都是男子书,让姑娘们专读此书,恐怕不合适。还有一课更为荒唐,乃是《聊斋志异》,实在有伤风化。”
皇帝听后沉思许久,缓缓道:“三皇叔,你家姑娘会读律例吗?”
忠顺王愣了愣,说:“大女儿已经嫁做人妇,读的多为德行之书。小女儿年纪尚小,并未接触。”
这话题竟让皇帝颇为在意,他站起来走两步,又看向一旁太监问:“历朝历代,朝中官吏总有知法犯法者,待被问斩株连时,又说家中亲眷无辜。若门户之中,就连小姑娘都知晓我朝律例,当劝不劝,便再算不得无辜,若能劝,岂不是大善?”
律例乃是科考之书,若无仕途考虑者少有会接触此物,而天下臣民,臣只是少数,用懂法的臣去管不懂法的民,虽有作用,也终究因民本身无知而造成诸多悲剧。若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