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心不在焉将剩下的一些硬币玩完之后,才重新回到刚才和旭沂分开的地方。
此时的少年站在抓娃娃机前,旁边全是小朋友,一个个睁着童真的眼睛趴在玻璃上看着旭沂抓娃娃。
而少年总是不负所望,每一次抓到的娃娃都分给想要的小朋友,看起来一片其乐融融。
祁雪站在原地看见这一幕,看了很久。
或许这就是温婉阿姨说的那个旭沂吧?
他也在努力的挣脱过去的枷锁,尝试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学会放下,学会原谅,也学会......去爱。
除夕那晚,旭沂被烟花淹没的那些话,祁雪是听见了的,只是那一刻她更希望自己听不见。
她知道自己是性单恋,一年前就知道了。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不喜欢和人太过于亲密,也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单纯的矫情,所以面对别人的主动示好,她从来不会给回应,甚至会害怕,然后选择逃避。
最开始知道自己不太正常的时候,是在高一那年。
宋琪琪真的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她是祁雪进入这所贵族学校跟她说话的第一个同学。祁雪那段时间不爱说话,从小省吃俭用,在小县城长大的她,还没有办法很好的去适应一个这样大的阶级跳跃,所以总是和身边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
那时宋琪琪主动上前搭话,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在祁雪诧异的眼神中十分熟练的做着自我介绍。
祁雪那个时候对于宋琪琪的示好都是带着无所谓的,但是宋琪琪的一句话打破了祁雪所有的防备。
她说,“祁雪,你身上好香啊。”
祁雪身体一僵,有些震惊的看向宋琪琪,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从小和婆婆生活在一起,婆婆是个拾荒老人,她平时也会跟着一起,身上的味道其实一直不太好闻,哪怕她已经很努力掩盖和收拾自己了,那些同学的眼光和言语还是带着嘲笑。
久而久之,祁雪开始自卑,她不愿意和别人走的太近,因为害怕别人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初中的时候,她也曾被一群人莫名其妙的霸凌。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祁雪成绩好,再加上长得好看,成了那群人霸凌的对象。
她被关在厕所,听着那群人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她们笑着用扫厕所的拖把往祁雪身上凑,说祁雪身上的味道和这个拖把一样。
她们会撕毁祁雪的作业,因为祁雪是年级第一,是那些老师批评这群坏学生的正面教材。
祁雪面临了很多恶意,却没有办法说出去,因为她必须要上学,她需要靠奖学金活下去,她得靠着自己走出这里。
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站出来拉她一把,那也是个可怜人,只是最后被那群人拍了裸照造黄谣,在祁雪面前跳了河。
祁雪也曾自责了很久,她甚至也想过要不就结束生命去偿还,但是那个女孩子给她留了一封信,到现在她还夹在那本日记本里。
前段时间,面对学校里扑面而来的恶意和空穴来风的谣言,祁雪之所以能处理得那么得当,是因为这些事情,或她亲身经历,或她亲眼所见。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懦弱的祁雪,所以她将自己从“当事人”的角色中脱离出来,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和解决这件事情。
只有将自己拉出整个故事线,才能冷静客观的看待整个故事。
宋琪琪的那句,“你好香。”打破了祁雪所有的防备,因为这是祁雪第一次被人夸奖,被人表达出好感。
祁雪欣喜若狂之后,便是巨大的恐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其实很想接受宋琪琪的,宋琪琪活成了她想要活成的样子,有一个她梦寐以求的家庭,她真的很想靠近那样天真灿烂的宋琪琪。
然而每当自己想要往前走一步,让她和宋琪琪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她总会心慌,甚至在后面会出现恶心的症状。
一开始她以为是身体出了问题,去医院检查了一圈除了低血糖之外,什么也查不到,她甚至去看了中医,老中医眯着眼睛,才说出了一句话,让祁雪醍醐灌顶。
——“有时候,心病也是一种病。”
祁雪去挂了精神科,才知道了性单恋这个词,好在医生说这也不属于心理疾病,只是现在祁雪的症状比较严重,已经涉及到一些相关了心理疾病范畴了。
祁雪独自在医院和学校两点之间往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开始接受宋琪琪。
她挺感激宋琪琪的,至少面对那个时候生病的自己,她依旧是善良的以为她只是太内向了,不擅长和人交际,所以她朝着祁雪走了九十九步,祁雪才迈出了一步,宋琪琪就高兴的觉得自己赢了全世界。
宋琪琪啊,其实挺傻的。
祁雪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不远处的旭沂像是察觉到祁雪的目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