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摧毁了一切,但偏偏心比天高,认为所有的东西她都应该拥有。
元酒放过她的时候,她虽然知道元酒一定在盘算着什么,但是不重要了。只要给她一丝机会,她定能重新来,无论掉到什么泥潭里,都能如忍冬一般,坚韧生长。
但是她看到前来追她的林远时,绝望地笑了,原来元酒打的是这个主意,也是,能轻易放过她就不是元酒了。
林远眉眼看着她,都是恨意,带着一身的杀气朝她走来,她知道这次林远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她想不明白,林远怎么就能那么爱她呢?
“你就那么恨她?”
“你就那么爱她?”
“是。”
“那我也是,只是可惜,没能用你的命让她更痛一些。”
林远直接用长刃刺穿她的肩胛,将她抵在山墙,“我之前没想过要亲手杀了你,但你对酒酒做的事,实在罪不可恕。”
忽然想起前几天刚得到的消息,李舒寒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嘲讽地朝他笑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罪不可恕?元酒又有多无辜呢?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皇室之人,在这瞬息万变政局之中谁能完全清白?但即便她不是好人,也比你良善一万倍。”
“是吗?你当年杀了林山河一事,你以为是谁促成的?”
林远的表情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到林远这副模样,李舒寒很是满足。
“你以为林山河一事留下致命把柄,你一直以为是元酒救的你,可殊不知,你这个把柄就是元酒所为。你的爱,在元酒眼里算得了什么呢?她爱你吗?”
林远沉默,眼中含泪,却目光凶狠,死死地盯着她,随后开口:“我若有十分,她有六七分便够。”
“六七分,”李舒寒重复这几个字,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嫉妒,“这六七分里,她顶多爱你一半,剩下一半,不过是觉得你有用。林远,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模样,就像元酒的一条狗。”
“即便是她的狗又如何?”林远面无表情看着李舒寒,“我从一开始,便只想待在她身边。”
雪越下越大,林远的这一番话,忽然让她觉得有些累。她这一生,一直认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元酒赢也不过是赢在公主的身份。
临了,却觉得无力。想嫉妒也没有力气嫉妒,才发觉自己落到这个可笑的地步。不过还好,林远注定与元酒永别,天各一方,谁都不能如愿以偿。
“动手吧,我若活着一日,定让元酒痛不欲生一日。”
“你欠酒酒的太多,造的孽,在下面慢慢还吧。”林远将长刃插进她的心脏,转身离开了,每一步都走得沉缓。风雪渐大,她逐渐看不清林远的背影。
直到眼前开始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娘亲,或许真的是要认命,我还是没能熬过冬天。
-------------------------------------
林远守边的时候,常有京城的消息传来,虽然因为交通不便,都是几个月前的消息。
大公主成婚,普天同庆。
大公主有了身子,陛下很是高兴。
大公主生了个女儿,很是可爱。
在写奏折的时候,他无数次都想问候元酒,近来如何,试图想得到来自元酒的问候,而不是来自大公主,或是新帝的问候。
但每一次都被他压抑下去了,山高路远,此生不见,还是不要打扰。
他搜集所有来自京城的消息,注意所有与元酒有关的细节,但是不向元酒透露半分有关他自己的事,除了公务,他们再无交集。
后来夷族联合李家发动政乱,他不慎被奸细出卖,落入陷阱,临死之际,这一生如走马观灯。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红绳,脑海出现少女策马而来主持公道的样子,那时候他们都很小,他已经记不清小元酒长的什么模样,但她那庄严肃穆的神情,带着所有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仿佛又向他走来。
那么多年,他真的,非常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