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福寿寺参拜，刚到那就见着荔枝在。
“初五那天你那么着急赶回去就是为了拜佛？”
“不至于，但是我要急着回去给菩萨说话。”
“好吧。”
“你到这，也想说些什么吗？”
“想给佛祖说我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我杀的那些人才该下地狱希望佛祖别收错了。”
“那你找错了，你该和阎王爷打招呼。”
“这些年替我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辛苦你了。”我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别磨磨叽叽的，我说过，我会是你大公主元酒最厉害的一把刀，本大人说到做到，没什么可矫情的。”
她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佛祖，“只是，有时候在想，杀那么多人，就能制止他们的阴谋吗？我们能有停下来的那天吗？”
我也抬头，“或许是......我们被迫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太早了吧。”
以至于想做光明磊落的人，却无法坦荡；想做善良的人，又觉得背负罪恶；想轻松一点，又各有秘密。
只能互相靠近取暖，用插科打诨的态度，试图驱散黑暗。
假装我们都很乐观，假装一切都不重要，假装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是这样，荔枝是这样，林远也是这样。或者，甚至秦宴也是这样。
“你第一次杀人是几岁你还记得吗？”
回忆涌起，我心里冷了下去，“十三岁，李大小姐李千喻。”
李千喻大我几岁，在我还在努力学习，努力长大的时候她就已经因为才智双全名噪京城了。
李家的很多事都有她的参与，如果不是因为太狠毒，我会很欣赏她。
但是李家手伸得太长了，野心太大，父皇身体已经开始差了起来，只是为了朝政稳定一直瞒着。
我十二岁的时候开始时不时在外游历，带着暗卫。
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独自上路，我在城郊的难民聚集处强装打扮混入其中，试图弄清来龙去脉，为何那么久没有被安置。
也是在这期间，因为靠近灵州，我顺带解决了林远的困境，想着日后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筹码。
在难民处我认识了一个很可爱很坚强的女孩，叫二花。
她讨厌当官的，讨厌贵胄世家，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希望能过上平凡安宁的生活。
她一眼认出我不是真的难民，但等我说明来意取得她的信任之后，她还是会不遗余力帮助我，带着我在难民堆里混开了。
其实只要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她就很爱笑。
那时我还小，刚离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一切都满怀希望。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扭转这个已是肮脏不堪的局面。
在我离开之前，她说她相信我。
在我的努力之下，聚集在那的难民成功被安顿，该受罚的官员也受罚了。
虽然我知道他们都是被推出来顶罪的，但至少那帮势力也算被我伤到了。
等我来找她的时候，却没见到她。
一路追查，却看到一个无名乱葬岗。
正准备离开，有空再来查的时候，看到一只被一具一具尸体压住的，有两朵小花胎记的惨白手臂。现场有焚烧尸体的痕迹，想来死的不止这些人，只是这一堆来不及焚烧或掩埋。
她临死前，还在相信我吗？
我后来梦魇不断，总是梦见她脸蛋脏兮兮的，站在那朝我笑。
我想朝她走去，我想让她别笑了。她一笑，我就抑制不住地痛苦。
我埋伏在李千喻去山上寺庙礼佛的轿子，将李家一行人都杀了。
我眺望远处的佛寺高塔，李千喻这样的人，凭什么去礼佛呢？她以为佛祖会保佑她吗？凭什么？
难道佛祖没有听到那些冤魂的哭嚎？她又为什么去礼佛呢？是求心安，还是装心善？她这样的人，也会良心不安吗？
虽然在此之前我也设了局，但是李千喻是得李家那几位极看重的，且时间太急，我落下许多把柄。
父皇母后强势出手，替我将所有的把柄都毁掉了。
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我一路淋着雨回宫。
隔着雨幕，父皇母后的眼神有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是他们看到我回宫了就没说什么了，或许这就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必经之路，一个个的失去，才能让你明白很多事，拼尽人事，也不能如人意。
也是那天，荔枝告诉我让我不要害怕，她会更加努力，会是我最厉害的一把刀。
恰巧远在灵州的林远也突然差人给我送来慰问的礼物和信。
他说他每日勤加练习，让我等他。
但是再次见面，我还是用这样卑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