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青竹常年被浸泡在水雾的寒冷中,愈发显得冷葱,层层排列在竹屋前,再多的烛火也掩盖不住竹息的寒气。
洛拂笙犹然记得在山洞时最后的时光。
山洞外冰天雪地,里面生了火,但烧到刚天明时,柴火灭了,自然就是一片冰冷。
她那时候嗜睡,即使冷,也哆哆嗦嗦地蜷在棉被里,不愿出来添柴。
后来还是玄遥整晚打坐不睡觉,见柴刚烧烬了,帮她添了柴火,让山洞里一直温暖着。
还记得她恢复记忆后,他选择放弃她时那副决绝的模样。
弄到这种拔刀弩剑的地方,其实也并非无迹可寻。
除了亲情,任何人任何事经过累年累月后,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热情了。
感情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一只手托住额头,缓缓闭上了眼。
雪衣男子并未离开,药汁被踢翻后,他的衣襟上全湿透了。
饶是如此,他只是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她。
说实话,洛拂笙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让玄遥得手。
进入她的梦境对一个大乘初期的修士来讲,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这一点让洛拂笙的火气倒是消散了一些。
这样想着,干脆破罐破摔吧,她再也不想跟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浪费时间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睁开了眼。
烛光在她眼前跳跃一下,面前的男子在烛光之后倒了一些温暖之色。
眉宇间仿佛充满了自责与忧伤。
却在烛光消失后,变得冷漠无视,甚至还转开了眼,看向地上的水渍,。
洛拂笙觉得大概是自己眼花了,要不然就是烛光跳得太快了。
他现在应该恨不得马上带上月宛走人,再不见她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是真的一本正经道,“玄遥尊,你很忙,我也不闲着,麻烦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引魂,别再让他来找我的晦气,这样行吗?”
洛拂笙自认自己从没有这样半求着一个人。
但恕她现在脑拙,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玄遥有些讶异的脸上闪过一抹尬色,他眉眼平滑,眼瞳快速闪过几点光芒。
洛拂笙睨见他的衣襟,纯白的衣衫浸满了污褐之色。
这副模样,倒是让他有种,掉落凡尘,入乡随俗的亲近感。
她又莫名其妙地抹掉了一点怒意。
见玄遥不答,她睨着他道,“若下次他再不,我便只好使用迷仙引了。”
这一吓唬,玄遥却是愣了下神,淡声反问道,“你答应过我,不会用迷仙引控制我的。”
他是怕了吗?
也对,如果她现在用迷引仙控制他,让他甘愿留在这里陪着她,等着她,完全是可以的。
想到这一层,洛拂笙更觉得讽刺。
她居然讽刺得哼笑了出来,“玄遥尊觉得我需要用迷仙引控制一个男人吗?”她坐在椅子上,双臂架到了椅把手上,好笑道,“还是你觉得我太过迷恋你的身体了?”
玄遥眉宇下落,却是微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控制你干么?杀光仙门吗?”她优哉游哉地问道。
玄遥果然睁大了眼睛。
似乎是在阐述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但又是事实,“我若想杀光仙门,不需要你出手,”她口吻极度不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控制你,因为......”
她哼笑一声,根本不用正眼看他,“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玄遥微微抬眸,连个‘嗯,啊’都没有施舍给她。
洛拂笙盯住他的骨头,上面有烛火有跳动,好像在撕咬他的小兽。
她转开了眸,呼吸一紧,微恼道,“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腐肉。”
玄遥唇角动了一下,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骂着骂着,念叨完这样,却发现玄遥从始至终就没讲几个字。
她心中的火气也发泄出来了。
觉得舒服多了。
忽然间,她觑了玄遥一眼。
他除了眉眼五官会动一下之外,身体好像外面的青竹,被栽到了地上,根本就没动过。
也再没提起月宛的事。
她懒得想这些,只是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腐肉’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又恶补一句,“都一千五百多岁了,又不是小鲜肉。”
他的唇角似乎又挑起来一些,看着她时更像抿唇偷笑。
洛拂笙站了起来,对他吼道,“看什么看?”
她本就眼睛大,瞪起来有几分骇人之姿,但如今她衣衫微乱,又赤着脚,倒像是他没有侍候她,让她不尽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