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梵的房间很简单,一点都不奢侈,甚至连纱缦都是纯白色的。
洛拂笙曾经觉得,像华梵这种仙门少宗主,一定吃穿用度十分考究,住的地方也一定是奢靡华贵,
到了今日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不了解他。
记得在梦境中,她到过婉柔的房间,也是十分简朴。
相信华梵被教养得很好,懂得简单的快乐与美好。
洛拂笙的心口又疼了起来。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怎么对她,敌意或许让她难过,但不会痛苦。
可是那些无形无色的伤口比那些谩骂与污辱更加让人痛心疾首,尤其还是来自自己对朋友的伤害。
从前华梵给她的印象只有一种,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他生性活泼开朗,脸上总是挂着明朗的笑容,就算生气也是一时半刻就会过去。
他像是生活在阳光下的花朵,永远这么富有朝气。
可是现在,他的明朗被埋进了深深的黄土里,阳光照不到,雨水浇不到,与世界完全隔离了。
置物架上,还放着一株芝兰草。
都已经枯萎了,可华梵却没舍得扔。
若有似无的香气一阵阵传来,洛拂笙抬手拿了起来。
紫色的四叶花瓣耷拉了脑袋,毫无生机,没有根,花叶根本留不住。
她是失忆了,但拒绝华梵与她失忆无关,只是因为她心中已经满溢,无法给他唯一的纯真情感。
对于感情,洛拂笙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即使她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爱一个人与爱而不得的恶性循环结果就是把她变成了一个敏感的人。
她畏惧华梵的感情,比畏惧玄遥尊的感情还要重。
因为她还不起所以不想靠近。
但若能让华梵活过来,她宁愿靠近。
这种叛逆的心理此时愈发明显,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和一个处处欺骗她的人。
聪明的人都会选择。
正在冥想间,门外有华氏的小弟子走了进来,手里撑着伞,还拿着一把鸡毛掸子。
因为华氏正值丧期,所有小弟子都穿着白色丧服。
丧服与弟子服不同,不是剪裁合身的衣服,只是分大中小号,弟子们随意挑选。
有的丧服比较大,整个人看上去像胖了一圈。
眼前的这个小弟子就是如此,丧服显得十分臃肿,胖出来一大圈。
洛拂笙擦干了眼泪,转身往外走。
门口右面的小桌子上有一面铜镜,她余光一瞥间,铜镜中一道银芒一闪而过。
洛拂笙皱了下眉,她听见身后的小弟子呼吸蓦然一促。
她想都没想,身体一个转圈,转到了大门的左侧。
屋外一阵疾风吹来,生生打断了门前的一株矮树。天色瞬间又黯淡下来,好像来到了戌时三刻,只有微微蒙蒙的蓝黑色光亮点缀在半空中。
洛拂笙惊慌未定地抬起头。
那小弟子目光呆滞,举着剑的手一点都不畏惧,一剑不中,又转身朝洛拂笙劈下了第二剑。
不知是不是悲伤过度的原因,她此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愈发冷静。
这个小弟子年纪不大,约摸十七八的样子,修为定然也不会太高,惦量着到不了筑基,也就是个练气期。
洛拂笙没有硬碰硬,先是灵活的一个侧身躲过了长剑,小弟子在她身后扑了个空。
不等他转过身,洛拂笙迅速抬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她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房外,从四面八方向她围过来十几个小弟子。这些弟子都是男子,手里不是拿着扫把就是端着盘子,好像在做事的样子。
但他们眼里都没有光彩,脸色在阴暗中显得有些恐怖阴白,好像死人化过的妆。
洛拂笙一出来全部幽幽地看了过来。
她跑不过去,谨慎地后退了几步。
雨滴打落在她的眼睫上,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房里的那个小弟子跑出来从后面围住了她。
前后左右,水泄不通。
洛拂笙暗叫糟糕,本来楚令与她同来,可她为了支开他,特意让他去自己房里再取一把油伞。
这一来一回,恐怕现在正在路上,根本不知道她身陷险境。
十几个弟子几乎是一拥而上,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势在人多。
洛拂笙只一个人,一拳难敌四手。
她灵机一动,还是惯用的计量,朝着他们身后喊道,“华宗主。”
本来是转移视线的一个招数,但喊过后发现这些弟子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们的目光都幽森笔直地看向她。
这不对呀。
按理说,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