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六十七年,昭陵各地大旱,粮食损失惨重,灾民遍地。
这一年,是江云飞带兵西征的第五年。
出征之前,江云飞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派人摸清了越西境内大致的地形和气候特点,也打探了一些守城将领的脾性和兵法习惯。
加上出兵突然,所以西征头三年,江云飞一举拿下了越西的三座城池。
但越西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在有了准备以后,战事就变得胶着起来。
这一年的大旱,昭陵朝中渐渐又有了反对的声音。
江云飞已经拿了越西三座城池,如果就此收手,这场大战昭陵还能捞到点儿好处,但如果继续打下去,胜负就难料了。
有的人不敢明说,便阴着说赈灾粮食不够,只能减少军中粮草供给,先救百姓。
昭和帝越来越老了,批阅奏折的字迹都看得出手在发抖,他的威严也有些压不住这些大臣了。
就在这时,江云扬带兵回了瀚京。
他穿着一身银色甲胄,直接将闹得最凶的兵部尚书踹飞,那条贯穿他脸的疤痕透着杀意凛然的邪肆。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我大哥的粮草!”
这话一出,便落了话柄。
好些大臣跪在金銮殿上,控诉忠勇伯这三个儿子拉帮结派。
昭陵是皇家的,兵马也是皇家的,这军中粮草何时成了江云飞一人的粮草了?
这江云扬不过是个五品校尉,竟然敢在御前打朝廷重臣,还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还有江云骓,这五年为了筹措军需,他带人抄了多少世家大族?
单单是抄家也就算了,他还把人抓进大理寺严刑逼供,手段之残忍,简直不是人!
这些大臣越说越激愤,若是唾沫星子能杀人,江云骓和江云扬恐怕都死了千百回了。
昭和帝一直安静听着,等他们说累了,便用一句“龙体抱恙”宣布退朝。
群情激愤的众人气得呕血却也无可奈何。
江云飞并不知道朝中的暗流涌动。
这两个多月他一直在给越西释放军中粮草不足的信号,还放出了一些“叛军”到越西军中,如果不出意外,入春后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为了制定出完备的迎敌计划,已经连着好几日没睡了。
战事胶着了两年,若再不打一场胜仗,军心就要散了。
这日和众将士讨论完计划又是深夜,江云飞正打算再看看地图,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出营帐。
守在外面的亲兵立刻递了一筐纸钱叠的元宝过来。
谁都知道,今日是将、军夫人的祭日。
江云飞走到无人的角落,朝着夷州的方向开始烧元宝。
夜风寒凉刺骨,摇曳的火光下,江云飞素来覆着霜雪的眉眼变得温和柔软,一如当年。
他想,如果真的有轮回转世,花容今年应该八岁了。
他每年都会烧很多元宝给她,这一世,她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不愁吃穿,平安喜乐吧。
想到这里,江云飞的唇角上扬了些。
最后一个元宝烧完,江云飞在心里默念:愿吾妻花容,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和江云飞预料的一样,立春刚过,越西人就发起了猛烈的反扑,气势汹汹的想要夺回这三座城池。
两个月后,江云飞弃了这座城池,带兵退守。
越西人恨江云飞入骨,当然不能放他平安撤离,大军追了三天三夜,最终把江云飞和他手里的残兵围困在一处山坳之中。
越西没有高山,这处山坳的地势并不险峻,但也足以伏击形成包围之势。
江云飞换了普通将士的甲衣,一头银发在众人之中却格外显眼。
跟江云飞杀到这里的都是他的心腹,其中一人小声说:“他们追的太紧了,援兵难以赶到,一会儿我们会拼死为将、军杀出一条血路来。”
江云飞设了两个多月的局,就是要以身为饵,诱越西敌军进入他们的埋伏圈。
现在距离他设想的地方还有十几里地,他必须继续把人往前引才行。
江云飞拍了拍身下的马,眼神坚定的喝了一声:“杀!!”
一声令下,江云飞一马当先冲出去,那些心腹跟在左右两侧帮他绞杀冲上来的敌人。
然而这些越西士兵也杀红了眼,人数又比他们多出许多,江云飞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飞被越西敌将逼下马来。
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身上脸上全都是血,握着长戟的手却没有松开分毫。
江云飞并不慌张,挥舞着长戟继续杀敌,头盔不知何时掉落,一头银发如瀑般垂落,每一根都折射出冷寒的亮芒。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更无法抵抗千军万马。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