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江云骓被一声闷雷惊醒。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云扬的话,他梦到大哥成婚了,新娘穿着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看不到面容,但身姿娇弱,大哥对她极为怜爱,不愿让她跨火盆被刁难,直接把人抱进喜堂的。
所有观礼的都在向大哥道贺,他却心痛如绞,一句也说不出口。
梦境有些真实,醒来后江云骓仍感觉心脏不大舒服。
他下床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便感觉门外有人。
雷声之后大雨倾盆而至,那声音在雨声盖住,再听就听不到了。
江云骓放下杯子,立刻拿起佩剑走出去。
怕有刺客,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准备随时出击,出了门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江云骓皱眉,随后听到一声细软的嘤咛,偏头,花容就抱腿坐在旁边地上。
多日未曾好好用饭,她的身形消瘦了许多,乌发柔软的披着,没穿鞋就这么蹲在地上,像被遗弃的小动物。
察觉到他的目光,花容抬头看过来,小声说:“三娘,打雷了,我怕。”
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怯意和哭腔。
她的眼神空洞又呆滞,没有认出江云骓,陷在幼时的记忆里。
江云骓放松了些,眉头却还是皱着,花容没得到回应,还以为被拒绝了,又说:“那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睡好不好?”
说着话,花容把自己又抱紧了些,尽量缩成一团。
江云骓知道花容出身不好,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但委屈变成话语说出来,便会苍白许多,不如花容这会儿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哀求来的震撼。
他从小就不害怕打雷,因为他身边随时都有很多人陪着,唯有落水那次,他差点死掉,接连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但每次从梦中惊醒,母亲都会陪在他身边。
“进来吧。”
江云骓开口。
花容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和三娘不同,乖乖进屋,却不去床上睡,只在门边坐着。
“去床上睡。”
江云骓命令,花容连连摇头:“不要,三娘说过会生病的,而且叫大娘发现了会被打死的。”
风月楼的床都是给客人睡的。
江云骓劝不了花容,只好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谢谢三娘。”
屋里没有点灯,江云骓只能看到花容大概的轮廓。
她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本就不胖的脸瘦成巴掌大,得了一床被子,就高兴的不像话,说完也不再吵闹,乖乖睡下。
等她呼吸平稳,江云骓找了军医来。
军医对这种病症并不在行,只在医书上见过记载。
“郡主应该是受药物影响,记忆混乱才会出现夜游的情况,她看似能正常对话,人其实并不清醒,只要郡主不做很危险的事,其他人最好也不要强行叫醒她,不然郡主的神智可能会受损变得痴傻。”
瀚京的医者很多,只有到瀚京再想办法了。
天快亮的时候,花容便醒了。
她没有发现江云骓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叠好被子放到床上,轻手轻脚的离开。
使臣团要在郴州休整三日再出发,江云骓盯着差役准备物资,中午的时候才见到花容。
她果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刻意避着江云骓,勉强吃了几口饭便又上楼了。
晚上,江云骓却听到了敲门声。
花容红着眼眶站在门外,门一开便跪下来冲江云骓磕头:“三娘,我以后再也不跟人打架了,我也不给你惹麻烦,等你老了,我好好孝敬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花容一开口就哭起来,可怜极了。
江云骓没见过花容这样哭过。
便是当初她被夺走清白,也不曾这般。
他在花容面前蹲下,笨拙的帮她擦泪安慰:“别哭了,我没怪你,不会不理你的。”
江云骓一安慰,花容哭得更凶了,险些喘不上气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才委委屈屈的抓着江云骓的袖子解释:“三娘,我不是故意要跟他们打架的,是他们先扔我的糖酥的,上次你给我的那块糖酥我一直舍不得吃,都热化了,他们看见就把它扔了,还用脚去踩,我太难过了。”
花容说着又哭起来。
风月楼的妓子是不能随便出门的,那块糖酥也是三娘从恩客那里得来的,对花容来说是极稀罕宝贝的东西。
她舍不得吃,便是化了,也想放在那里是不是的看一眼。
这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唯一的糖,她无比珍视的东西,却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她如何能不生气?
江云骓听得拳头都硬了,压着怒火说:“我帮你揍他们,再给你买很多很多糖酥吃,别哭了。”
江云骓安慰,花容连忙摇头说:“花容不要糖酥,花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