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珠轻轻一纵,落在庄无漾船头,笑道:“你那苏亦川兄弟的消息,可想知道吗?”
庄无漾听她提到苏亦川,微微一怔,说道:“请坐下细谈。”张晶珠一笑坐下,伸手到湖中弄水。庄无漾这些日子奔波来去,此时难得闲暇,本想一个人静静,看着天上和水里皎洁的月光,想一会儿郭珈允。这时月亮倒影刚巧映在船边,张晶珠拨弄湖水,水中月亮都被弄得又碎又乱了。庄无漾不由得一阵厌烦,问道:“你见到了苏亦川吗?他在哪里?”张晶珠笑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偏不跟你说。”
庄无漾又是一怔,心想这人好生刁蛮,说起话来倒像是个姑娘。张晶珠那天搂着郭珈允肩膀细声笑语的亲热神态,刹那间涌上心头,对她忽感说不出的厌恶。
张晶珠玩了一阵水,右手湿淋淋的伸上来,不住向空中弹水,月光下见到庄无漾眼圈红红的,泪痕未干,奇道:“咦,你哭过了吗?刚才我听到有一个人在哭,原来是你。”庄无漾别过了头,不去睬她。张晶珠心中一软,柔声道:“是不是牵挂你的雷哥和亦川兄弟呢?你别难过,我跟你说,他两人都好好活着。”庄无漾本想细问,但听她一副劝慰小孩子的语气,很是不快,心想:“就是不靠你报信,我们也查得出来。”仍是默不作声。
张晶珠问道:“我师父呢?她也到开封了吗?”庄无漾道:“怎么?杜老师没跟你在一起吗?”张晶珠道:“当然啦,那晚在黄河渡口一阵大乱,就没再见她。”庄无漾道:“杜老师武功卓绝,料无错失,你放心好了。”张晶珠道:“你们合胜帮势力这么大,干嘛不派人去找找她?”庄无漾听她言语无礼,更是不喜,但他是世家子弟,究竟颇有涵养,说道:“你说的是,明儿我就派人去打听。”
张晶珠隔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苏师兄说你武艺好的不得了。我不信,他说你做我师父都可以,难道你比我师父还强么?”庄无漾听她说话不知轻重,微微一笑,说道:“杜老师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我若给她做徒弟,她还不见得肯收呢。她要收徒弟,一定得收资质极佳之人。”张晶珠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啊哟,哈哈,别当面捧人家啦。我刚才见你抛了四只酒杯,内劲使得好极啦。不过你们合胜帮的人对你这么服服贴贴,比见老子还恭敬,我可有点不服气呢。”
庄无漾哼了一声,心道:“要人信服,又不是靠武功威吓,这点你不懂,也懒得跟你多说。”见她又稚气又无礼,觉得这人很是莫名其妙,说道:“天快亮了,我要上岸去,再见吧!”说罢举起桨来,等她跳回自己船上。张晶珠大不高兴,说道:“虽然别人都服你,你可不必对我这么骄傲!”
庄无漾听了这话,气往上冲,便要发作,转念一想,自己领袖群豪,为合胜帮众豪杰之长,不能随便动怒,这人的年纪比自己小,此时又无第三人在场,争吵起来,被旁人说一句以大欺小。何况她师父对本帮情义深重,瞧她师父面子,不必跟她一般见识,当下强抑怒气,举桨划船。张晶珠是个自小给人顺惯了的大小姐,庄无漾越不睬她,她心头越是气恼,闷在船头,一时下不了台。
张晶珠冷笑道:“你不必神气。你要是真狠,干嘛独自偷偷的躲在这里哭?”庄无漾仍是不理。张晶珠大声道:“喂,我跟你说话,难道你没听见?”
庄无漾呼了一口气,侧目斜视,心想:“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连你师父都对我客客气气,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张晶珠冷冷道:“我好心来向你报讯,你却不理人家。没我帮忙,看你救不救得出你的雷哥。”庄无漾秀眉一扬,说道:“凭你就有这般大本领?”张晶珠道:“怎么?你瞧不起人?那么咱们就比划比划。”手腕一翻,从腰间拔出长剑。
庄无漾瞧在杜静芳面子上一再忍让,见她忽然拔剑,心念一动:“这人刚才站在吴郡王背后,和统兵的张都统神态亲热,难道竟是敌人不成?”这时心头烦躁郁闷,又觉奇怪,平素自己气度雍容,不知怎样对这人却是说不出的厌憎,只见她容颜秀雅,俊目含嗔,一时捉摸不定她到底是何等样人,说道:“你刚才站在张博华背后,是假意投降呢,还是在朝廷做了什么官职?”张晶珠道:“都不是。”庄无漾道:“难道那些权臣走狗之中,有你亲人在内?”
张晶珠一听骂他父亲是走狗,怒火大炽,迎面就是一剑,骂道:“你这家伙,怎地出口伤人?”庄无漾见她当真动手,心想这人果然和权臣逆党有牵连瓜葛,那便不必客气了,喝道:“好啊,我揪你见杜老师算账去。”身子微偏,让开来剑。张晶珠等他一站起身,立即挺剑当胸平刺。庄无漾不避不让,待剑尖刚沾胸衣,突然一吐气,胸膛向后陷进三寸。其时张晶珠力已用足,虽只相差三寸,剑尖却已刺他不到,大骇之下,怕他反击,双足一点,反身跳到湖中石墩之上。那石墩离船甚远,顶上光滑,她居然能稳稳站定,姿势飘逸美妙。
庄无漾本想空手进招,但他与陆锦昂对敌过,深知兰陵派武功厉害,于是斜身纵起,从垂柳梢下穿了过去,站上另一个石墩,手中已执着一条柳枝。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