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尔小姐?您有在听吗?”
拥有妖娆美丽的女性躯体的怪物问道,她肩膀上的秃鹫翅膀懒懒地伸展开,羽毛扇起她利爪下的高地碎石,爱丽克斯能感觉到属于她的风正像黑荆棘一般缠绕自己,包括大脑。
爱丽克斯能感觉到伊塔库亚正在握紧她的手。
“小东西,你在害怕吗?”
爱丽克斯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她害怕吗?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害怕,但是她担心会有什么事情伴随恐怖的问题出现,尽管这过于杞人忧天,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不对劲,这不对劲,她相信伊塔库亚也能感觉出来。这不对劲。
“我相信你也有这种感觉。”她对伊塔库亚说。
经常有朋友说她像个不谙世事第六感很弱的呆瓜,但爱丽克斯很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此刻她觉得自己第六感超强,强过头了。伊塔库亚,世界末日要来了,是不是?我真他妈有这种感觉,就像我穿好了按照繁文缛节所定制的裙子,绑上束腰的那一刻,勒得我简直喘不过来气,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周围所有的事物都有裂痕,自我来到这里开始,一切将发生改变,变旧了,碎裂了,变成盐柱。世界末日要来了,是不是?就像你被那些刻薄鬼推入水中,就像你为渺小的爱奋不顾身扑进火中,就像……
伊塔库亚面具下的眼眯住了,盈盈盛出湛蓝的幽光,现在爱丽克斯切换了灵视,看见他浑身散发着智慧和爱的蓝光,而他却如银月一般疯狂。爱丽克斯想。
“你会知道的,伊塔库亚,”她说, “你一定会知道的,无论是谁告诉你答案。”
此刻夜莺打开庄园铁栅栏门,往里歪了歪头,示意他们跟上去。
“跟我来。”夜莺的声音很淡。
“走吧。”伊塔库亚说,用没牵行李的那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就这样拖着镰刀跟他走去了。
爱丽克斯被伊塔库亚拉着走,她没说话,她今晚想用行囊里的塔罗占卜一下,或者是问问守护天使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一下。
夜莺的速度不快,但跟在伊塔库亚后面的爱丽克斯却觉得她走的好快。她边快步走边盯着她的兽爪,传说古代里有一个专吃臭咸鱼的鹰身女妖,其身形和眼前名为夜莺的怪物无比相似,就连她裙撑下的兽爪也和书中描述的一模一样。她朝四处望去,周围的一切宛如上个世纪司各特笔下的阿博茨福德堡,可这几百亩的庄园里花园草地上却长着柔软的绿草,开满了星星般的花朵,走廊天花板是透明的拱形青色琉璃,廊柱上缠绕着大马士革玫瑰,电灯是个美丽的花朵形状,挂在遮雨的琉璃上。
“这里真漂亮,和我家是截然不同的场景。”爱丽克斯点评说。
走在前头的夜莺发出了笑声,这笑声像是从喉咙里喷出来的, “因为这里是英格兰,难道不是吗?乌列尔。”
“乌列尔”,爱丽克斯打心里觉得这个叫法是人家冷酷的独特爱好,她没再继续说话。
夜莺一行人绕过了园丁四人聚集的会客厅,来到西北角副楼,夜莺从裙袋中掏出一把黄铜钥匙,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然后缓缓递给伊塔库亚,对他说, “这里是监管者活动点,二楼F18号房就是你的客房了,希望到时候你别找错路。”
“那我呢?”爱丽克斯问。
夜莺把另一把钥匙递给她,“宴会结束会有求生者亲自送你回去,乌列尔小姐,你住在主楼二楼B35号客房。”
伊塔库亚皱眉,由于戴着面具,爱丽克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散发出来的气息昭示了他此刻像临刑前的犯人一般抗拒。“什么宴会?”他问。
“今天是安尔吉戴丝小姐的庆生宴。”
“不去。”伊塔库亚断然地说。
“如果你不想参加,那你可以立即带着你的行李从大门那边滚出去,伊塔库亚先生,罗马街头到处都是米开朗基罗在乞讨呢,当然,我是说,女士除外。”
夜莺看着他的面具,毫不留情地说,一丝不苟的态度却是别种的公事公办。
爱丽克斯被这幅场面逗笑了, “但我们不应该是用庄严得体的态度来接待客人吗?夜莺女士。”
夜莺面具下的眼睛淡漠地撇了她一眼, “时间不等人,我们得去礼堂了。”
音乐声响起,象牙门倏地推开,礼堂,顾名思义是礼拜堂,可这却是一处明亮的大殿,处处装修风格犹如威尼斯宫殿的风种。石膏墙贴着卢卡产出的花缎,上面的花每隔几天都会换一种品相,亚马逊绿奢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还残存新装修的痕迹,名贵木种的桌椅有序摆在四处,中央有七层阶梯,讲台也是独出心裁,到处都走了些闹哄哄的人,各种气味顺着奢靡的风混在一起,即使是香薰也无法掩盖。
夜莺一行人就站在门外,爱丽克斯跟在伊塔库亚身后晃了好几下,于夜莺交代好要务之后,伊塔库亚把行李箱分别转交给仆人,再转回来抢过她手中的镰刀,无视了爱丽克斯径直进入了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