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依听完，很久很久，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无法想象，当年的母亲，受了多少苦。
拖着一身病体，忍受身边之人的背叛，和最心爱的女儿告别，独自一人远赴异乡。
她去另一个城市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陆清月看程依依好久不开口，内心有点怅然。
依依不肯原谅她，也没什么问题。
无论什么理由，在依依最需要她的这八年里，她不在身边。
更何况，她还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小孩。
而依依呢？这么多年被后妈折磨，过的是什么日子。
陆清月低下头，忍着泪，突然感觉一双轻柔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女儿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一脸心疼。
“妈妈……”程依依俯下身来，抱住了她，“这些年，你辛苦了。”
陆清月失神片刻，回抱住她:“是你太辛苦了。”
又问:“你不怪我？”
“怪你？”程依依不解:“为什么要怪你？”
她想了想说道:“再选一次，妈妈一定还会离开，因为离开是妈妈当时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
她的语气很温柔:“我知道妈妈爱我，永远爱我。”
在之后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是靠着曾经拥有的那份爱，那段回忆度过的。
那个纸箱里，盛放的是她所有最美好的曾经。
有对她的家庭来说，有些昂贵的红色小皮鞋，那是六岁那年，妈妈带她去买的新年礼物。
有一个毛绒兔子玩偶，是八岁那年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
还有好几件手缝裙子，手织毛衣和围巾，都是妈妈亲手做的。
从小到大，她家里都没富过。
可是十岁之前，经常有人羡慕她，因为她有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妈妈。
对她来说，天塌下来，不是爸爸带着后妈到她面前介绍的那一天，而是她被告知妈妈不在的那一天。
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在祈祷，妈妈无论在哪里，都一定要过得很好。
如今她的爱和回忆都在，回忆里的人还好好的坐在自己前面，这是她永远不敢奢求的幸福。
“对了，你怎么会在那里？”陆清月想起来她遇见程依依的场合。有点奇怪。
她以为程依依是去工作，可是看着程依依价值不菲的礼服，分明是被邀请的嘉宾之一。
但是就她的了解，程建云一家对依依并不好，别说礼服了，正常衣服都没有几件。
这次换到程依依犹豫了。
她思想斗争了很久，最后决定说实话。
“妈妈，你也知道，后妈在以后，我过得一直很不好。”
“她不让我上高中，把我送去职业学校，可是我争气我报名学校的考学班，考上了大学。”
她语气里带着骄傲。
她没有自我放弃，她做到了。
“后来她又不想让我去大学，我太生气了，和她吵了一架，抱着自己的箱子离家出走了。”
想到后面的事情，她的心情又有点失落。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我走过巷子。遇到两个男人，他们把我绑走了，送到了城东夜总会。”
“什么？”陆清月拍案而起。
她的宝贝女儿，被人绑去夜总会了？
陆清月的手都在颤抖，程依依安慰她:“妈妈别怕，如果我遇到太糟糕的事，现在也没法穿着礼服站在你的面前了。”
陆清月心想也对，她叹了口气，继续听程依依叙述。
“但是那天晚上我碰到的人，不是别人，是颜斯野。”
“他……可能看到我第一眼时候，就喜欢上了我。我被绑我的男人拿通知书威逼，于是接受了颜斯野。”
“什么？”饶是陆清月再淡定，听到女儿的清白就这么被交付，也一时承受不来。
“妈妈，你听我慢慢说，别担心，事情最后是好的。”
“第二天我醒来看到有一张卡，还有他的字条，留了他的电话号码。”
“但是我只拿走了银行卡，没有再找他。我用卡里的钱到学校附近盘了一家面包店，想挣钱以后还他。”
程依依低头咬紧嘴唇:“我知道我不该拿的，可是我离家出走，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我不要回去，我想读大学，我告诉自己，是我借他的，我绝对会还他。”
程依依还没说完，陆清月已是泪流满面。
程依依安抚着拍着陆清月的后背，继续说着。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医院时候却不巧遇到颜斯野，被他知道了。”
“妈妈……上天待我真的还是很好的。”
“我本来以为，他就是那种花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