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听闻王太后怒封昭阳殿,顾不上还在议政的朝臣,起驾都赶来了昭阳殿宫外。
只见,铅灰的穹顶之下,昭阳殿的红漆朱门紧紧闭合,似是美人紧闭的眼眸,看不到一丝生机。武帝冲到门前,狂怒暴叫:“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圈禁朕的爱妾。现在就给朕滚!”
武帝盛怒的样子着实吓人,但是门口守卫的禁军,却不敢畏惧。他们跪倒在地说:“还请皇上谅解,今日太后下了死命,如若不从,就要株连九族。臣下也是无法,还请皇上见谅。”
“好,不开是吧?那朕现在就下旨让你们斩首示众,株连九族。”武帝怒极,一双暗眸已经杀意。
“不可,皇上息怒。若如强行,怕是伤了母子和气。太后就在病中,已经再也经不住气了。还望皇上三思。”黄忠见到皇帝乱了分寸,赶紧跪地劝慰。
武帝愣住原地,抬眸望着昭阳殿的匾额。这鎏金匾额是自己亲笔所提。他希望可心在这殿里,每日的生活便若朝阳一般生机勃勃。可是眼下,她处在水深火热中,而自己贵为一朝天子,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周护不了。
武帝自责愧疚,难掩伤感的情绪。他站在地上许久,只听风呼呼刮来,吹到面上,无比生疼。
“皇上,咱们回去吧,您看,马上又要下雨了。”黄忠望着死寂暗沉的天空说。
武帝抬眸望向苍穹,只见阴云滚滚,又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今年的天气这样反常,都已深秋,却还是暴雨不断,难道,一切真的如术士所言吗?
武帝的眼前,又闪现过了可心形似断掌的掌纹,心里暗暗担忧。莫不成,莫不成……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地摒弃了这样的想法,他对可心说过,自己不会在意。
是啊,自己不会在意。就算可心真的是天命孤煞,武帝都决心不放手。他仰头望天,轻蔑笑道:“就算玉皇您怪罪,可朕却不打算改变心意。朕就是要和你赌一赌,到底是天规重,还是人愿深。”
说罢,就扭头对黄忠道:“摆驾长乐宫。”
长乐宫内,王太后半仰在榻上,闭目养神着。
武帝走来,跪地叩首说:“儿臣给母后请安了。”
王太后张开眼眸,眸中露出欣喜之色,赶紧命侍女将武帝扶起说:“彻儿,你有段时日没有过来了,来做到母后这里。”
武帝移步坐在母亲身边,怜声问:“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还是老样子,夜里总是咳嗽。”王太后恹恹说道。
武帝握紧母亲手臂,极为孝顺地说:“明日朕来过来,顺便将太医也带来。”
“太医都来了好几拨了,没有用。这病久重难医啊。”王太后道。王太后见武帝面露忧虑,眸光暗淡,便知他今日来的目的了。王太后咳嗽几声,手捂着胸脯说:“彻儿,你突然今夜前来,是有事吧。”
武帝牵强笑笑说:“只是来看看母后,儿子不孝,不能总在身边侍疾。”
“哎,知子莫若母。你平日到来,总要唤人先行通知。今夜突然到临,毫无征兆。该是为了那个王美人吧?”王太后一语点破玄机。
武帝这才叹息道:“母后,您怎能听信术士胡言,突然将王美人禁足呢?她自入宫以来,一直都克己低调,从未得罪于人,更未恃宠而骄,这样的贤良大度之人,母后怎能这样治罪于她?”
听着武帝言语中的不满,王太后三分难过,七分忧虑。她难过武帝居然为了一名姬妾埋怨自己,忧虑武帝怎会如此偏爱这位姬妾,怕他因情误国。
王太后也略略叹息说:“我久在病中,早就不过问后宫之事了。但是你和这位王美人的佳话,我确是听了许多。据人说,这王美人有绝世之色,你头次见她,便被她迷住。自那之后,你久宿昭阳殿,很少临幸其他姬妾,就是以前你钟爱的卫皇后,也被你仍在椒房殿独守空房了?”
面对母后的质问,武帝也不掩饰,坦然承认说:“朕爱她。”
“爱,你一国之君怎敢用这个字。”王太后不由捶手顿足。
武帝此刻情绪也变得激烈起来,他提高几分声音,激荡问道:“难道君王就不可有爱么?”
“爱会毁了君王,自上古以来,有多少君王,毁在这个字上。妲己祸国殃民,纣王还助她一力,岂非不是爱?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岂非不是爱?而你如今不听规劝,非要将煞星留在身边,岂非不是爱?君王之爱,不可有。凡天下之大,美人之多,为何偏要钟情于王美人。你可宠她,不可爱她。更不能为她放弃六宫佳丽。你膝下子嗣稀少,更要雨露均分,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才是你一国君王所要做的。”王太后苦口婆心地劝慰着。
“可她不是妲己,更不是褒姒。母后,王美人固有绝代芳华,但朕却并不因此而爱。朕爱她的真正缘由,是在这诺大的后宫之中,唯王美人神色磊落,不慕荣华,不争天下。朕只有坐在她的身边,才不用故意伪装,做回真的自己。”武帝高声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