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各宫美姬列位而坐。今日是七夕次日,当是感谢皇后圣恩,为皇上祈求多子的日子。可心一早从宣室殿出来,没来得及回昭阳殿,便被唤到了这里。
进入正殿,只见皇后正位而坐,春风拂面,倒是一脸的喜色。
可心走到阶下,跪地叩首:“臣妾给皇后请安了。”
“该是我们众姐妹向妹妹道喜了。昨晚宣室殿承恩,来年给皇帝添子纳福啊。”皇后笑吟吟说。
可心听闻此言,心中一颤,入宫承宠许久,她怎么忘了,这后宫女子要为皇帝绵延子嗣的大事。今日听闻皇后如此说,才惶然不安起来。可心虽然被迫承恩,但是她却不想在怀上皇帝的子嗣。如若那样,大概此生都无望走出这道宫门了。
见着可心出神,坐在两旁的美姬们都窃窃私语,其实对于这个夺了她们恩宠的女子,她们都是妒忌仇恨的,方才听闻皇后那般说,心里便更不是滋味。这最嫉恨之人莫过于年长失宠的田夫人。
田夫人眸光一动,便笑着说:“妹妹为何不谢恩起身呢?是不是琢磨着怎么能尽快怀上龙脉呢?呵呵呵。”
田夫人说完,眸光深沉地望向了对面坐的尹婕妤。尹婕妤见田夫人眸光凛冽,便知自己该怎么做。她于是起身将可心扶起,又故意将可心有伤痕的手掌翻出来,皱眉忧虑说:“皇后,眼下我们众多姐妹,唯有王小妹深得帝心,现在绵延子嗣的大任,也非王小妹莫属。只是,王小妹这手掌上的疤痕,如若不消,皇上若是嫌弃,那还有谁能完成此大任呢?”
“是啊,姐姐,您那次不是说要赏王小妹舒痕凝露,怎么没了动静,不会是舍不得了,呵呵。”田夫人娇笑起来。
众美姬都知田夫人虽只是夫人,但位比副后,她又一直刻意和皇后争夺恩宠,所以今日之事,大家都不敢吱声,只是坐在一旁观望。
卫皇后性格柔弱,不善与人争长论短,今日听闻田夫人如此说,她只能略带愧意地对王可心说:“妹妹莫怪,不是姐姐小气,只是那凝露珍贵,统共也没有几瓶,上次我说赏赐于你,可是后来一看,只剩了一瓶,而且都已用过,怎好再给你。”
此刻,卫皇后十分害怕。因为上次刘据生病,她孤坐椒房殿,想到因为王可心的恩宠而自己母子备受皇帝冷落时,她一时起了歹意,将那药送给可心的凝露里面掺了慢性的汞毒。这毒一日两日并看不出来,但时间一长,便会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本来,她想要无声无息地解决掉王可心的。因为她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喜欢王可心。她入宫多年,见惯了皇帝宠幸姬妾,却没有见过皇帝真的在意过谁。于是,她视王可心为劲敌,想要除了她。只是,后来皇帝突然冷落王可心,又来椒房殿与自己欢好。卫皇后便想着留王可心一命。毕竟,这个女子还算识大体,还顾及着自己。因此,那瓶兑了药的凝露,便一直放在自己寝殿里,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宫里的近侍早已被田夫人收买,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田夫人的眼睛。
“那就把那瓶赐给王小妹吧?姐姐。”田夫人笑着望向皇后,眸光却透出无比的阴毒。
卫皇后心虚害怕,面色潮红,大声回拒道:“不可。”
“皇后姐姐,瞧您怎能为了一瓶凝露丢了脸面,张公公,你还不赶紧为皇后分忧啊。”尹婕妤提及了被买通的张公公。
张公公佝偻着身子,用无比诚信护主的口吻说:“皇后,奴才这就去拿。”说着便走了出去。
卫皇后想拦,可是尹婕妤早就将话撂在那里,如若自己不给,除了会落人口实,恐怕还会被人诟病,可是待会儿拿出来,该怎么办?
卫皇后并不聪慧,这样棘手的事情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她害怕,担忧,紧张,无措的神色,田尹邢三位夫人得意极了。
她们想要的好戏,马上就会来了。
片刻之后,张公公便拿来了凝露,直接递到了可心手上。可心端着这样一瓶凝露,又望着皇后着急的神色,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她刚想将它打碎,邢经娥伸手夺了过来,笑意满面地说:“这么金贵的东西,弄洒了可不好。我赶紧给妹妹涂上。”说罢,强行拽过可心的手,将凝露倒在了可心的手掌上。可心用力一抽手,凝露洒了许多,但还是溅到了可心柔嫩的手掌上。可心顿时感到一阵剧痛,然后手上被溅到的地方,便溃烂了。
“啊!”可心一声惨叫,疼地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