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来头?”清妃故作不解:“宫内的洒扫太监罢了。”
“洒扫太监?您告诉我他只是个洒扫太监?”三皇子只差真蹦起来:“他进出自由还抱着皇妹到处乱逛?皇妹那是他一个普通洒扫太监能抱的吗?乳娘呢?乳母何在?!”
“况且他从始至终连个‘奴才’都不说,他甚至敢当您的面自称‘我’?!儿臣都不怎么敢!”
“您似乎还给了他特权,不做本职洒扫工作,默许了他整日在外闲逛?都逛到国子监了?这是整天在三宫六院漫步啊这是!”
三皇子越说越愤慨,越说思路越清晰,越说声音越大底气越足,清妃眼睛也瞪的越来越大。
怎么这时候就显得头脑还挺灵光的呢?
清妃被逗笑了。
“你和一个小太监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儿臣?争风吃醋?和一个小太监?!”三皇子猛然拂袖:“母妃别开玩笑了。”
“犯不着!”子书天赋咬牙切齿道。
犯不犯得着是一回事,主要是他看着皇妹亲近那小太监的样子就不得意,不舒坦,那小太监难道身上揣了什么婴孩喜欢的糖?勾引的他那神仙妹妹要腆着脸陪笑?
长公主爱对一个小太监笑?这简直比他三皇子是个太监更好笑,更离谱!
清妃只是看着自己愤恨不平的儿子,抬手呷了口茶,慢慢道:“你倒也不必这般咬牙切齿,他就是你皇妹出生那日,在御花园的湖中落水的小太监。”
“原本不是如今这个性格,许是落水淹坏了脑子,成了如今这副礼数不分的模样。”
“说起这个。”三皇子微微皱眉:“母妃,您与儿臣是母子,现下也无旁人,儿臣不如同您讲了。”
“儿臣听得见皇妹的…”
清妃闻言皱了皱眉,食指迅速竖在三皇子唇边,摇头示意他不可再讲。
“母妃明了你想讲什么。”清妃直视着自己儿子,声音愈发低沉:“但此事到底异常,你知我知,不可再说。”
“父皇呢?”
“不可。”
清妃收回手指,正了正身形,又恢复方才端坐模样。
“你生性纯良,许多事本宫本不想让你学得太多、知道的太多,这些年本宫唯愿你能在这深宫里健康长大,日后能为你父皇分忧,就听你父皇的安排尽力去做,不能,做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清妃淡淡道,听不出什么语气来,却也没再直视三皇子。
“人各有命,本宫知道你与老四素来不和,但你可曾想过,北离皇室素来皇子众多,但你却没几个皇叔,这是为何?”
“你皇爷爷当年迟迟不立太子,以至后来你父皇是不得不踩着兄弟的骨血才登上那皇位。”
清妃的声音看似轻柔,却字字砸入老三心底,庆武帝当年十子夺嫡的事他是知道的,但这事到底是兄弟手足相残,怎么说都不光彩,他也只是偶有耳闻,断不会有人刻意去讲这件事。
“所以你父皇登基后便早早立了皇后,立了太子,就算前皇后病逝,也未曾表示过要过继太子给任一宠妃,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太子之位不可动摇。”
“你可曾想过这件事?”
子书天赋就算再怎么耿直,听自己母妃这么三言两语一捋,此刻也不由得起了一身薄汗。
他悟了。
老四这些年字里行间的挑拨,他本以为只是狗眼看人低、是见风使舵、是辱他无能,可如今看来,这阳谋用得实在阴险!
大皇兄生的早,父皇登基之初令其带兵,皇子坐镇,无可厚非;
太子是前皇后嫡出,地位牢不可破,不在朝堂还能在哪儿?
倒是他,这些年被老四挑唆折辱,总想为父皇分忧建功立业,再加之母妃是将军府出身,他武功又确实是未开府的诸皇子中实力最佳的那个,便下意识想往边疆跑,去驻边,去打仗,去带兵!
去带兵!
清妃瞥了眼此刻终于安静甚至有些呆滞的三皇子,继续说道:“你也大了,母妃倒不妨和你细说几句。”
“你幼时便爱习武,这母妃知道。母妃是将军府出身,你习武快、条件好,母妃也很欣慰。”
“但你可曾想,你身上有一半是将军府的血,如今的护国公是你亲外公,如今的一等候常胜将军是你亲舅舅,你再想戍边,你猜你父皇怎么想?是忧心,还是高兴?”
子书天赋已汗流浃背。
这其中利害他实在不敢再揣度,只一把跪在地上,俯首认错:“儿臣不敢啊!”
“儿臣没有那样的想法啊!母妃!”
他额角原本的细汗此刻已成豆大的汗珠,即便庆武帝此刻根本不在,他也连磕了几个响头。
父皇会怎么想,他不知道,也不敢揣测。但他知道皇子与外戚勾结本就罪无可恕,更何况外戚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