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馆内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宫人与太医、稳婆都在方才出事的最近的停云馆中聚齐,陆暄仪、赵昀等人闻讯赶来时,还算是忙中有序,没有再出更大的意外。
纯美人、常宝林脸上的血已经擦拭干净,也打发了宫人回去取干净的衣裳来换。
但纯美人的手还忍不住地颤抖,她极力地抓着裙摆,想要平静下来,可就是这双手送别了同住一宫数月的张宝林。
还不满十六周岁的花样女子,就在她的怀中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陆暄仪简单地问了问经过,原来是朝晖宫的几个妃嫔在晚膳后出来散步,回去的路上就摊上了这样不可预知地意外。陆暄仪好好安慰了两人几句,就想换人先送她们回去,常宝林却坚持想留下来:“妾与李妹妹关系一向要好,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恳请娘娘开恩,让妾留下来陪陪她罢。”
纯美人本来想拉常宝林的袖子,可此时也没用了,颤颤伸出了一截儿手指,就又硬生生地垂下了,就低着头不再说话。
陆暄仪答应了,让她们去一处偏殿中等候,嘱咐宫人把碳火烧足。
李选侍已经被抬进来躺下快一个时辰了,宫人们端进来一盆盆的清水,端出去的却是一盆盆鲜红刺眼的血水,停云馆内也渐渐弥漫起了血腥味。
停云馆是宫中一处未曾有妃嫔居住的空置寝殿,规模中等,除了寝殿外,后面还有两处较小的偏殿,也就在偏殿中,赵昀问过了来龙去脉,冷冷地下令,赐死杨氏,即刻拖出去仗杀。
未能钳制住杨氏的几个侍卫杖责三十后,打发去行宫不准回宫。办事不力的邓远等内监也被罚了二十板子和半年的俸禄。
而陆暄仪在得到消息来之前也传了命令下去,都先待在各自的宫中,没有进一步的旨意前不得前来停云馆。
由于宫门已经下钥,今日又恰好不是左书繁当值,留在太医院中当值的两个太医并没有看顾过李选侍的龙胎,只能凭着左书繁平日记录的脉案来想办法,说是想办法,其实眼下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商议了半晌,只得硬着头皮向陆暄仪禀告道:“启禀娘娘,李选侍身怀双胎本就艰辛,加上今日受了极大的惊吓,眼下也不曾醒来,出血亦不少,为今之计只能......”
“只要能保全李选侍母子平安,不拘用什么法子。”陆暄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地扫视太医后道。
“是,臣等遵旨。”两位太医答应下来,一位太医又道:“微臣等打算先想法子让选侍醒来,并给选侍止血,只要选侍醒来有了力气生产,后面的事情也会好办一些。”
陆暄仪点头:“快去罢。”
两位太医得令后躬身退下了。
赵昀进来时,正与太医擦肩而过,陆暄仪将太医的话转告了赵昀,赵昀也颔首,坐在楠木椅上,并示意陆暄仪陪着她一起坐下,陆暄仪握着赵昀的手坐下,软言安慰道:“陛下放心罢,李选侍这一胎向来都很康健。”
赵昀沉默地颔首。落在陆暄仪的眼里,此时的赵昀才更像是一个威严不可欺的帝王。
最近这一桩桩的事,实在是让他太过头疼。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就有宫人来复命,一则是杨氏已经被杖毙,二则是邓远和侍卫等人的棍子已经打完。侍卫们自然是打地狠,每一棍子都落在了实处,而邓远到底是陛下跟前的有头有脸的人,打了二十下也就是了。
众人要进来谢恩,也都被心烦意乱的赵昀阻止了,只说该出宫的即刻出宫,该回去歇着的就回去歇着。
殿内又安静下来一会儿,两位太医就将开好的止血方子递给宫人下去熬药了。两人又进去看过了李选侍的情况,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容拖延了。
药材要挑选称重,还要熬煮,等药熬好了,再等冷到合适的温度喂下,少说也要半个多时辰。不要说半个时辰,现在的李选侍母子可是火烧眉毛,一会儿一个样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再度禀明李选侍的情况,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得动刀了。
说到动刀,还不等上首的赵昀有反应,两位太医都已经是冷汗淋漓地跪下发抖了。医书上有,可是没有人学过更没人实操过,就连吕院使也没有过。当然动刀也有风险,最坏的结果,无人宣之于口,但都明白。
赵昀张了张略微干涸的唇,陆暄仪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烈的心跳,冷静道:“本宫虽没有读过医书,但也听闻一二,若是动刀,也请二位大人斟酌,看能不能顺着口子去划,尽力保全母子三人。”
两个太医对视一眼,正要回答,就听见了端坐上首的赵昀喜怒难辨地声音:“务必保全两个皇......儿。”
太医们就去做准备了。
陆暄仪冲流影递了眼色,流影跟进了产房。
很快,两位太医就进去了产房,尽管此时李选侍还在昏迷,但以防万一,还是在稳婆的帮助下,撬开了李选侍的嘴,灌进了麻药。一位太医主刀,另一位太医从旁协助观察,产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