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远不敢含糊,忙道:“回陛下,分别是伺候祝容华、钱婕妤、李贵嫔和贺美人的内监。”
赵昀缓缓搁下毫笔,把背贴在紫檀木椅上,闭眼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半晌才道:“祝容华等人先密切留意着,暂时不要动,这几个内监一定要撬开嘴。”
“是。”邓远答应着下去了。
午膳前就有两个没熬住的内监,剩下地两个也就剩了半条命,不到半个时辰,又死了一个,剩下最后这一个只能招了,他说他是李贵嫔身边的江洋,是李贵嫔指使他这么做的。
很快,带着画押的口供卷宗就送到了御前,赵昀随意看了两眼,又听了慎刑司掌事内监的汇报,当即就传旨,把李贵嫔禁足,伺候的奴婢全部投入慎刑司。传慎刑司的嬷嬷去问李贵嫔话,如不招,就送去慎刑司。
杨淑华得了消息,是怎么都不信的,把三公主给乳母抱下去玩耍,就急急忙忙地传了辇去碧霄宫。碧霄宫的正宫门没有封禁,但李贵嫔那边的两处侧门都已经有侍卫在把守了。柔昭容气地直跺脚,大骂李贵嫔平时不声不响跟个闷葫芦似的,谁知道竟然这么狠毒去害淑妃的孩子,害了也就害了,居然蠢笨地被查了出来,真是丢尽了碧霄宫的脸。
柔昭容听说杨淑华来了,忙站出宫门来冷笑道:“你还有脸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妹妹给本宫和碧霄宫捅了多大的篓子?”又指了指建章宫的方向:“你这就去建章宫,让陛下赐死李氏!”
杨淑华唬地眼泪都不敢出了,只得慌慌张张地向柔昭容陪着不是,待出了碧霄宫,似雨才赶紧说道:“这个时候依奴婢看,您也不必去华阳宫求见淑妃娘娘了,不如去建章宫或者凤仪宫,不管怎么说当年李贵嫔也为陛下怀过孩子,哎。”
杨淑华咬了咬唇,只得横下心去凤仪宫求见皇后。
不过这个时候,陆暄仪当然是没有见她的,流影客客气气地说:“淑华娘娘,您也知道皇后娘娘自打有孕后都睡地久,娘娘也不过才睡了半个时辰,奴婢实在是不能打搅的。若娘娘没有急事,就先到偏殿吃盏茶和点心,等娘娘醒了,奴婢再请您过来叙话。”
杨淑华迟疑再三,只得摇摇头,思量了半晌,只得去建章宫求陛下。赵昀正把一甲三名定下来,旨意也让内阁去拟了,前后脚的功夫,杨淑华就来求见了。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见。
“妾给陛下请安。”杨淑华已经平静了下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赵昀行礼。入宫六年多,还是当初得宠时来过集英殿为赵昀红袖添香,怀孕后都不曾来过了。凭借着那一点仅有的稀薄的印象,集英殿的殿门,里面的御案、大的香炉、屏风等,似乎都没有变化。
“起来罢,”赵昀起身往里面的花厅走:“朕知道你与李氏关系亲厚,是来为她说情的么?”
“陛下已经下旨,妾不敢为李姐姐求情,只是.......只是恳求陛下,看在当年李姐姐也曾经为陛下怀过孩子的份上,也看在这些年李姐姐规行矩步的份上,求您从轻发落,也让妾去看望看望她。”
杨淑华到底还是极力忍着,生怕哭地收不住叫正在气头上的赵昀一怒之下做出了最终的裁决,那才真是生生害了李贵嫔。所以她只能带着七分理性三分感性地开口,但说道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赵昀始终背对着杨淑华,杨淑华也不敢大着胆子走到赵昀面前跪下再求一求。赵昀半晌没有说话,殿内很是安静,只有博山炉里的轻烟微微飘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博山炉的轻烟都没有了,杨淑华都以为赵昀要化身成一尊雕塑的时候才听得他轻声道:“罢了,朕可以让你去看她一眼,就当是全了这些年她与朕的情分、你与她的情分。”
杨淑华还是没忍住,哭着向赵昀谢恩,一出建章宫,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往碧霄宫去了。
邓远打发了个徒弟跟在杨淑华后面,这样碧霄宫的侍卫也就明白了这是陛下的意思,杨淑华也毫无阻碍地进去了李贵嫔的阁子。慎刑司的嬷嬷听说了御前内监传来的陛下口谕,也就对着杨淑华行礼后,退到了外面。
外面艳阳高照,院子里的树枝繁叶茂,燥热的夏风吹过,随风摇曳的枝干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深渊恶鬼,教杨淑华心惊肉跳。
“妹妹,我来看你了。”李贵嫔背对着杨淑华颓然坐在地上,杨淑华轻声道。
“我知道你会来,我是知道的。”李贵嫔的声音也极轻。
“好妹妹,你做那等糊涂事做什么,”杨淑华心里大慟,疾步走到李贵嫔面前蹲身下来注视着她,伸手为李贵嫔将散乱的鬓发撩到耳后。眼前的李贵嫔仍与平日一样,赵昀没有下旨废去她的位份,她的穿戴仍是按着贵嫔的身份:“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你为什么要去害淑妃的孩子?”
“我的好姐姐,你问地好啊,问地真好啊,”李贵嫔吃吃地笑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贵嫔:“你若真想知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不等杨淑华答,李贵嫔仍是牢牢盯着杨贵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