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仪腹诽道,我可没说要等你......
面子上当然不能这样表露,只娇俏地笑着凝视赵昀:“妾知道啦。这两日日头毒地很,您可要保重身体呀。”赵昀将帕子递给陆暄仪,笑着点点头,伸出温热的手指抚一抚陆暄仪的额头。
陆暄仪退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从偏殿过来的谢昭容。谢昭容笑着向陆暄仪请安,陆暄仪道了免礼后,也不免留意起了谢昭容的装扮来。长发绾作十字髻,两支金海棠垂珠在阳光映照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紫浦雨丝锦碧霞云纹襦裙,衬地谢昭容的身量愈发娇小,嫩白的耳垂上带的是一对金累丝红宝灯笼耳坠,脖子上则佩戴的是一件纯金璎珞项圈,整个人都如同笼罩在金光之中。
谢昭容掩嘴笑道:“娘娘这样看着妾,倒叫妾不好意思了。”
陆暄仪微笑道:“妹妹这身倒是别致,陛下也会喜欢的。”
谢昭容当然知道赵昀会喜欢,且不说自恃自己的出身比皇后还要好,她可比皇后早了近一年入宫,赵昀的喜好她能不比皇后清楚几分?可陆暄仪毕竟是皇后,更不能明晃晃地在赵昀眼皮子底下对皇后不敬。于是谢昭容脸上地笑更明媚了几分:“多谢娘娘。”
陆暄仪点点头,没有再多言,扶着流影的手缓缓下了玉阶。
谢昭容也是来给赵昀送糕点的,不过回宫后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来迟了一步,赵昀刚吃完陆暄仪送来的点心,自然是不会再用。可醉翁之意不在酒,糕点不过是掩饰,真正的意图心照不宣而已。
谁不心知肚明今晚赵昀有可能会去其他妃嫔处,毕竟留宿在凤仪宫三个晚上只是面子功夫的猜测,谢昭容也是这么认为。
谢昭容进去了两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面色算不上太好,原因无他,赵昀说今晚会去兰陵宫。
陆暄仪午睡起来后,便听到了消息,赵昀已经传下了口谕,赐海苏雅修容为宁修容,还另赏赐了一匹软烟罗、一匹金珠锦,以及十来颗上好的南珠。比起这些让后宫侧目的赏赐,陆暄仪则很认真地思考着晚上添两道什么合口味的菜。
当夜赵昀在兰陵宫的主殿广明殿用了晚膳,又陪了宁修容半个多时辰,就在众妃嫔都心有戚戚地以为赵昀会留在广明殿中安寝时,赵昀翻了兰陵宫中万宝林的牌子。
万宝林是承德十一年入宫的妃嫔,至今被赵昀翻过两次牌子,前次侍寝已近一年,而其余妃嫔怕是连万宝林是谁都记不得了。不过今夜之后,她的名字倒是响遍了后宫。
廿九三十两日不必到凤仪宫请安,可宫里却并不安静,尤其是三十日的傍晚,谢昭容在太液池畔的乐水亭罚跪了万宝林一个时辰。
树欲静而风不止,酉时正下起了雷雨,万宝林几乎要吓哭了。
陆暄仪揉一揉眉心,只待一页字写完,才由雪时伺候着浣手,一边儿抹着雪花膏一边儿问:“万宝林回去了么?”
流影点头:“刚回去不久。”
陆暄仪又问:“真地跪足了一个时辰?旁的宫里有什么话?”
流影忖度着回:“恐怕还不止一个时辰,眼下还未听说旁的宫里有什么话。”
“让人去太医院递话,万宝林是腿还是要好生治着,不可耽误。”陆暄仪静静道。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送话。”流影答应着退下了。
兰陵宫里,宁修仪则是一脸的不痛快。她入宫前,兰陵宫里并没有其他妃嫔,承德十一年的选秀后,分进来三个,其中一个李御女还未侍寝就得了急症去了,当时袁皇后已去,协理后宫的德妃便做主将李氏的尸身发还本家,名字也除去了。另一个是何常在,入宫两年也不过晋了一位做了选侍,赵昀恐怕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最后一位就是万宝林。
万宝林的相貌自然是出众的,祖上经商,虽然地位低下,但家中颇有些银钱,父亲也捐了个官儿。母亲还请了江南里有名的伶人教她歌舞,因此她便幻想着自己能成为杨贵嫔第二,得了皇帝的青睐,再生下皇子,那么她以及身后的万家都能平步青云了。
可是她的主位宁修仪对她却冷淡地很,入宫之初她也殷勤地往广明殿去个不停,可宁修仪并不吃她那套。渐渐地,她也歇下了亲近宁修仪的心思,只狭隘以为宁修仪是嫉妒她的美貌,以及她是个不识好人心的异族人。
那一日去广明殿送贺礼,宁修仪的脸色便在看到她之后变了变,虽然也极力地在皇帝面前做出谦恭而欢喜的模样,但赵昀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将她留在广明殿中,哪怕是伺候皇帝和修容用膳呢?
宁修仪的宠爱比不上德妃、谢昭容,却也每个月能有两三次被翻牌子的时候。
万宝林踉踉跄跄地扶着自己宫女的手回来时,宁修仪就已经让她的宫女去传话,好好地在白云轩里养伤,不可妄自行动。
万宝林死死地咬着牙,勉强地答应着。传话的宫女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她是一个患了瘟疫,命不将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