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日子还有些微寒,墙角处却早已悄悄绽放出了不知名的春色。云晟逆着阳光而立,面上的神色隐匿在光晕中,透出几分冷峻。他拢了拢身上的裘袄,望向一旁,“林单,父亲他们可要到了?”
“听下面人回话,应当是快要到了。”林单上前回道,顿了顿,他又继续开口道:“不过听说这次将军还带回来了一位姑娘。”
云晟颔首,眸光却望向远方,若有所思。尽管在刻意压制心底的期待,但是他的手心处还是生出了薄汗。
不多久,府前便传来了喧闹的锣鼓之声,云晟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只觉脑袋放空了一刹那,身下的双脚仿佛有千斤重,将他牢牢定在了原地,不敢向前半步,直到林单一连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初晨的院中长满了含苞欲放的花朵,鲜嫩的绿草上也点缀着点点繁露,阳光透过雾霭,像是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膜。云晟抬脚走在其上,泥泞浸染了白鞋,露水浸透了衣角,但他全然不知。
脚步渐渐放慢,云晟望向前方。但见府前围着乌压压一群人,个个神色谦卑,带着小心翼翼的敬重。而站在中央的二人,相挽而立,让人很难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为首的男人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军服,他眼底深邃不可见,隐隐的威望从中透出,飒然如琼枝一树,左眼角处的刀痕几乎占了半张面庞。只要他往那一站,便可不自觉让所有人向他臣服。这便是他的父亲,云麟。
而云麟的身旁,依偎着他的母亲曾柯,她身着一身湛蓝戎装,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岁月并未在两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蓦然,一袭紫裳映入眼帘,曾柯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姑娘,迤逦的墨发仅用一根细绳束起。她微微仰首,巴掌大的脸上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灵动,裹挟着一丝失措与不安。
“小蛮,不要害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曾柯轻拍了拍她,示意她上前与众人打个招呼,这番态度已然是验证了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猜测,毕竟将军会带人回来可是头一遭的事。
“我、我叫官小蛮。”她的声音清脆稚嫩,荡入心间,宛若一汪清泉。
云麟听到她的介绍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云晟说道:“晟儿,为父会命人挑个合适的日子为你们把婚事办了。”
没有任何铺垫和商量,云麟直接便决定了云晟的亲事。
云晟并未回话,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官小蛮,眼睛里透出太多官小蛮看不懂的意味,她怯生生地朝后退了一步。
“晟儿?”见云晟不说话,云麟皱着眉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向他。
听到父亲又叫了自己,云晟这才淡淡移开眼,他敛眸点点头,纤长的睫翼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父亲做主便是了。”
母亲曾柯随着云麟常年镇守边疆,能够陪伴云晟的日子并不多,她上前轻拍了拍云晟的肩膀,欣慰地笑着说道:“我儿长大了。”
那肩上的一拍对于云晟来说沉重无比,他顺承地低下头,任由母亲抚摸,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他这才定下了半颗心来。
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父亲、母亲,此刻都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不是一个人了。
“晟儿你就带着小蛮在府中熟悉熟悉,要好好待她,她的事我日后再与你细说。我和你父亲这次回来还有事情要处理。”说完,曾柯将官小蛮轻轻推到云晟的身旁,示意两人好好相处。
云晟的眸光轻扫了官小蛮一眼,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轻微一颤,“好。”
收了视线,官小蛮想起,路上曾姨一直同她说,云晟是个如何温柔,如何知礼的人,日后一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现如今亲眼看到,她觉得与曾姨形容得一般无二,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那投在她身上的视线,未免有些过于犀利了些。
大概,他并不喜欢她吧。也是,毕竟任谁突然被告知多了一个未婚妻,都不会高兴吧。官小蛮这样安慰着自己,她鼓足勇气不想要麻烦云晟,“不——”,结果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走这里。”云晟指了一个方向,回头却见官小蛮愣在了原地,嘴巴半张着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吗?”云晟皱着眉不解地问道,语气里掺杂着一丝不耐。
“没、有,没什么事,我们走吧。”官小蛮连忙摆手解释着,生怕又添了什么麻烦。
曾柯见他并未排斥官小蛮,欣然一笑便任由他二人去了。
被留下和云晟独处的官小蛮,心跳如擂鼓。父亲生前便与云将军定下了这门亲事,所以父亲母亲去世后,云将军便与她商量,直接将她带回家中,择日与云晟成婚,也算是圆了她父母生前的一个心事。
正在她思索着日后该如何是好时,前面的云晟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间,官小蛮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云晟有着习武的习惯,后背处锻炼得坚硬无比,官小蛮这一头就像是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