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聊得来的朋友……所以,宋元青,你们把酒言欢、你们促膝长谈,你们互为知己,对吗?”叶宛如轻笑着问他,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漫起一阵悲凉来,半晌,攥着指尖痴痴地笑,笑着笑着,咬着后压槽豁然抬头,指指看向宋元青,“宋元青,所以……到底还是这个女人,劝你退亲的是吗?!”
“叶小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宋元青一再申明,对方却只抓着自己和姬无盐那点儿子虚乌有的事情说了又说,当下也有些脾气了,却仍只忍着,再次申明,“退亲之事,是宋某自己决定的,没有任何人劝。自古以来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贵府……”
他微微迟疑间,姬无盐便已了然,转首吩咐若水,“让姑娘们都各自回去歇着吧。今日闭店谢客了。”
宋元青颔首致谢。
两人之间并不需要多言,一个停顿,姬无盐就能明白他的顾虑,这一幕落在叶宛如眼里,只觉刺目,凉凉感慨,“当真是……聊得来的朋友呢!”
“叶小姐。”姬无盐抱着胳膊挑眉讥诮,“这是为人处世的眼色。当然,叶家大小姐是不需要这样的眼色的,也就是我们这种做买卖讨生活的人,才需要看人眼色、脸色行事。”
叶宛如面色稍霁,微微抬着下颌冷哼了声,又问宋元青,“本小姐行事磊落、为人坦荡,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你直言就是,何必还要摒退左右……”
宋元青转身正对叶宛如,缓缓一揖,直起身来之后才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可叶家自始至终没有过问家母的意思,甚至都未曾提起家母。如此怠慢是其一。其二,婚事尚未有定论,叶家却已经散布谣言,说八字已合、婚期已定,颇有利用舆论迫使宋某就范的意思……实在不够光明磊落,实非君子所为。”
叶宛如面色一僵,这些话都是实话,她无从辩驳。
真是下面子啊。
大约是因为姬无盐在场,这些平日里并不觉得特别难受的话,这会儿只觉得像是巴掌一样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叶宛如拧着手中帕子,兀自强撑着气场,“既如此,你为何不早些拒绝,偏偏要等到如今,众所周知叶宋两家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才言退婚?宋元青,你以为本小姐是傻的吗?”
宋元青缓缓叹了口气,弯腰一揖,才道,“这些话之前就已经告知过令尊令堂,只是大约是宋某人微言轻并未奏效。叶小姐,此处是风尘居,若是叶小姐还有什么话,不妨回叶家问问双亲,大抵都会有答案的。莫要耽搁人家做生意了。”
说着,弯腰去捡地上碎裂的杯盏。
“不可能!”叶宛如还是不信,“你之前从来不来什么风尘居,也嫌少去什么茶楼酒肆,可这段时间,你为什么屡屡来此?你还说不是为了姬无盐?!”
宋元青屡屡来此?
宋元青也意外,直了直腰,抬头解释,“宋某不过来了两回,
“不可能!”叶宛如随手一推,推开宋元青,“灵犀郡主明明说你最近——”
声音戛然而止。
瞳孔因为意外和惊吓睁得很大。
彼时她不过是觉得宋元青离自己太近了,令她有些心烦,才随手一推。谁知宋元青也没有防备,一个不注意跌坐在地,整个手掌狠狠压在了碎片上,当场就鲜血淋漓。
叶宛如吓呆了,捂着嘴站在那里。
若水转身就跑出去拿金疮药和绷带。小姑娘虽然说着要独当一面,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受到了惊吓,最后还是姬无盐上手包扎,她在一旁连连道歉,只说方才没有提前打扫完碎瓷片。
将这些错处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金疮药撒在伤口处,宋元青疼地直抽凉气,却仍笑着宽慰若水,“无妨的,幸好是我,皮糙肉厚的。若是你们这些个跳舞的、弹琴的伤了手,才是损失。”
是真君子。
完全没有脾气。
不管是对叶宛如咄咄逼人的追问,还是此刻被推伤了手,他都耐着性子,从不怪罪他人。
姬无盐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包好宋元青的手,在伤口处轻轻一拍,对方“嘶”地一声痛呼出声,摇头低唤,“无盐……”
这会儿倒是称呼她“无盐”了,方才一口一个“姬姑娘”地避嫌……替姬无盐避嫌。
“伤地不轻。这阵子自己当心些,别沾水……还有,定期让大夫换药,金疮药这东西,也有好坏,去大一些的药铺买。”她苦口婆心地交代,说完,又瞪一眼,“别什么事情都替别人想地周全,独独忘了自己。这茶盏又不是你打碎的,这地儿又不是你的,要捡也轮不到你捡……这宋叶两家的婚事,传地人尽皆知,却又不是你传的,你直接站出来澄清即可,何必累着自己如今里外不是人?”
宋元青温温和和地笑,“无盐莫要担心,不过是些皮外伤……男人嘛,皮相不重要,何况还是手。再者,这宋叶两家的亲事,我虽无意,却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