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隐约间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来,但此刻听着姬无盐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叶宛如还是整个人一怔,说不出话来。
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又是一回事。
姬无盐,数月之前来的燕京城,那时候风尘居开了俩月有余,听说是朝云姑姑重金请回来的琴师,在风尘居的大肆宣扬之下,听她一曲需要买请柬,一方请柬十两银。
自此开了从未有过的先河,姬无盐自此成了燕京城的红人,声名鹊起。
可那时候这家成衣铺子已经开了数年,届时姬无盐根本不在燕京城……而且,那时候她才多大?
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她攥着掌心的帕子,攥地紧紧地,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些许沙哑,“你……这铺子是你的?”
“是。”姬无盐颔首轻笑,“是以,叶小姐允诺的三件免费的衣裳,恐怕我是用不到了……不过,开门做生意的,也没有将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这衣裳,你喜欢……我便同你介绍介绍。”
“江南丝绸本就价高,而其中又以云州鲛纱最是出名,便是宫中贵人也难寻一匹,有市而无价。”姬无盐轻轻抚过那沁凉的丝绸,眉眼温柔又优雅,“很不巧,外面这层,便是取自云州鲛纱……”
她抬眼看向瞠目结舌的叶宛如,目光又扫过倒抽了一口凉气目露贪光的沈乐微,低了头继续说道,“鲛纱名贵、光线下自有鳞片般的微光,以此而得名。但丝质偏硬,舒适感欠佳。这鲛纱之下的,当属雪蚕丝,丝质绵软,冬暖夏凉,除了太贵,便没有别的缺陷了。”
“且不说这些点缀的珠宝玉石,就说这样一件外纱取自鲛纱、内里雪蚕丝打底的衣裳……叶小姐觉得,该定价几许才合适?”
抽气声四起。
交头接耳间,都是打听鲛纱、雪蚕丝云云,对这些老百姓来说,那都是太过于遥远的东西,可能这辈子都闻所未闻。
叶宛如却是听过的。
彼时母亲进宫,正巧碰见皇后娘娘得了陛下赏赐,说是今年云州那边鲛纱有多的,送来了一匹到宫里,皇帝赏给了皇后,皇后便找了几个交好的夫人们进宫,一起在御园的太阳底下欣赏那粼粼微光。
母亲说起此事,满目神往,只道……真好看啊!
彼时叶宛若只是好奇其中措辞,问母亲,“江南多了才送进宫中。那那些‘不多’的,又是送去何处的?”
母亲似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有些意外地摇摇头,道不知,说完眉头仍然皱着,显然也在古怪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理所当然地过着比皇后还要尊贵的生活。
自那之后,叶宛如便时常想起这件事,她总怀疑,在她未曾去过的江南,有那么一处地方,白玉为台阶、琉璃为屋顶,里面的姑娘穿着鲛纱丝的衣裳,吃着山珍海味,品着琼浆玉液……
是以“鲛纱”二字,于她来说很陌生,却又并不陌生——在她还未曾触摸到鲛纱的时候,她便已经在心里构建起了一座辉煌地足以配得上供奉鲛纱的宫殿。
此刻那件衣裳就挂在屋里,叶宛如倒是未曾看出这料子到底如何惊世无双,只是觉得漂亮罢了。她想,大约是在屋内,所以看不到那鳞片般五彩微光。
只是……姬无盐为什么会有鲛纱?!
嫉妒就像是藤蔓一样地疯长,又像是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叶宛如嫉妒地表情都狰狞,沈乐微却没有那么大的感受,她不知道这两种料子到底有何名贵之处,只觉得姬无盐这样的人都能用的丝绸,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冷嗤,“那又如何?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百两银钱顶了天了,你以为叶小姐同你一样,连百十两银钱都拿不出来吗?”
“百十两银子?”掌柜闻言,没忍住,嗤笑出声,“百十两银子就够你摸一摸鲛纱的……按着姬姑娘所言,不算这上头点缀的珠宝玉石,单单只是鲛纱、雪蚕丝这些料子的成本,就当值三千两银钱,若真要定价起售,如何也要五千两有余!”
“五千两!”沈乐微惊讶地声音都失了控,“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黑店!太黑了!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门外的百姓已经顾不得交头接耳了,直直看着墙上挂着的、看起来虽然的确是好看、但实在也看不出值五千两银子的衣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失声。
“沈小姐慎言。”掌柜上前一步,温和又骄傲,“小店在这东市开了许多年,素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您说此处的东西贵,鄙人也接受,毕竟小店的东西好,贵也有贵的道理,只是想来这道理在沈小姐这里行不通罢了。但沈小姐口口声声说要报官,说这是黑店,鄙人却是不认的。正巧,现场就有官。”
口口声声的,就差直言“本店东西贵,沈小姐你买不起”了……
沈乐微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买不起吗?!呵……不就是一件衣裳嘛!”
姬无盐看着这个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