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四娘说过,宋元青那里有一份被压下来的奏章,且不管那封奏章到底为何秘而不奏,只是显然的,宋元青一定知道些什么。
宋大人的耿直是出了名的,规矩也是出了名的,这样的人……不管是利诱亦或威逼,大多都行不通。
唯有……真诚。
宋大人待人真诚,亲自将人迎进了府衙大门,落了座、上了茶,真诚地开门见山,“不知,姬姑娘过来,所为何事?是风尘居出了什么事情吗?”
“风尘居无事,这几日一切顺利,有劳宋大人挂心。”
宋元青颔首,“如此便好。那姑娘这是……”
“是这样的,宋大人。”姬无盐慢条斯理地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才低了眉眼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此事民女也不好过问……毕竟,是朝廷的事情。只是,民女到底是为此受了些伤,前两日暴雨阵阵的,这伤口便钻心地痛,这脑子也时常眩晕,大夫说,大约是落下病根了……是以,这心里头总是放不下,想问问宋大人,这道宗教天师,到底是何许人也?可抓住了?”
宋元青面色微讪,“还不曾。朝廷已经在全力抓捕道宗教余孽了,姑娘放心,但凡有任何消息,宋某一定
“如此……那就麻烦宋大人了。”低着头的姑娘,一改往日坦然自若的模样,说话的时候揪着手中帕子,言语间还有些欲言又止的迟疑,瑟缩到令人心疼。
宋元青正欲宽慰,蓦地灵光一现,到了嘴边的话悉数收回,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下方的女子,试探着问道,“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
姬无盐快速地飞了个眼神过去,又倏地收回,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很明显的,想说,又不敢说。
宋元青心领神会,摆摆手,让人退下了,才慎重承诺道,“姑娘放心。姑娘今日所言,只有宋某知道……宋某也一定会安排人手,确保姑娘的安危。”年轻的父母官,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正大光明”牌匾之下,义正辞严地承诺要保护一个弱女子的安危。
有那么一瞬间,姬无盐很想站起来问问他,那彼时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另一个姑娘的安危?可她忍住了,她不是一个三岁稚童天真不谙世事,所谓父母官,到底也是能力有限。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连奏报都呈送不上去。
掩下心底悉数情绪,她只低着头,轻声嗫嚅,“便是……便是东宫要置小女于死地,宋大人……也护得住吗?”
对方倏地看来,眼神瞬间犀利如刃,只言语却已经温和安抚,小心翼翼地,“姑娘既是在说道宗教,又怎么突然扯到了东宫……若是宋某记得没错,姬姑娘之前便问过宋某这个问题。如今……答案还是没有变。”
他还记得。姬无盐抿了抿嘴,可彼时对方便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有些模棱两可的,可姬无盐这次没打算让他搪塞过去,只状似放心地轻轻颔首,“小女便是想着当初的承诺,今日才斗胆过来求助。”
“彼时在后山林中,遇到道宗教余孽,本躲在树后藏匿着,偏对方所言之事,太过于骇人听闻,小女惊诧之余才露了行踪……自那之后,我的随从就发现姬家之外天天有人监视,便是上街也有人跟踪……”说着,低头搅着自己帕子,掀了眼皮子看向宋元青,又瞬间收回,犹豫片刻才又左右环顾一圈,怯弱低语,“就、就……今日我走这一遭,兴许已经为宋大人带来了一些麻烦……”
她言语间知道了某些秘密的暗示太过于明显,结合之前的言语,很难不往东宫那边去想。东宫骇人听闻的秘密……
为了避嫌,门开着。门口无人看守,但仍然看得到外头人来人往。
被那一场大雨冲刷过的天地看起来格外的干净,太阳照着,竟还有些晃眼。东宫的秘密,宋元青不敢猜,也大约不用猜——理智告诉他,撒手不管才是上策。
可骨子里的正义感又让他不能对着一个被人跟踪随时可能有危险的小姑娘撒手不管,他沉吟片刻,到底是折中了一下,不听秘密,只安排人手保护这个孤立无援的姑娘,“这样吧,宋某安排几个可靠的手下,这几日负责姑娘的安全。姑娘放心,宋某既然是燕京城的父母官,自然不会舍弃自己的任何一个子民。”
下方的姑娘偏头看来,一改之前胆怯犹豫的样子,直勾勾地盯过来,盯地宋元青心底发毛。
半晌,她倏地笑了,眼底笑意缱绻,可宋元青却觉得,那笑……讽刺极了。面纱后的表情,该是勾着嘴角,讥诮嘲讽的样子——他没来由地心虚了。
“宋大人说,自己是这燕京城的父母官,小女信了。您也说过,太子殿下素有仁德之名,自不会故意为难一个弱女子……可宋大人,如今小女知道了东宫最大的秘密,太子可真的不会为难?”
“慎言!”宋元青目色一变,“东宫诸事,岂是你能随意背后议论的?姬姑娘今日所言,本官便作未曾听见,姬姑娘走出此处,可莫要再对人提起此事了,当心惹祸上身。”
谁知,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是直截了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