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
宁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到了宁修贤的院子。
姜氏裹在小薄毯在屋子里看书,看见来人连忙迎了出去,吩咐着贴身丫鬟去准备姜汤,自己取了干帕子给老夫人擦衣袍。雨太大了,即便撑着油纸伞,也湿了半个身子, 撑伞的嬷嬷更是淋了个湿透。
“您怎么自己过来了?”姜氏一边擦着一边念叨,“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好,咱们过去嘛,这雨大风疾的……”说着,掉头吩咐下人,“你去书房叫一声大爷。就说母亲过来了。”
下人应声退下。
老夫人抱着热茶杯笑地一脸温和, “没什么……之前崴了,太医也说我平日里走动太少,反倒不好。你们就是太小心了些……”
“那也不该这个天气走动呀。”姜氏眉头仍皱着, 半晌才收了帕子在她边上坐了,大约也猜到了老夫人冒雨过来的用意,试探问道,“您……听说啦?”表情讪讪的。
白家发生的事情,昨儿个就已经传地沸沸扬扬了,江家老祖宗的关门弟子这件事本来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何况,伏羲、焦尾同时出现在一个宴会上,其中还有当朝郡主的针锋相对、意欲将伏羲琴占为己有的闹剧,想秘而不宣都难。
旁人自然是唏嘘感叹之后看了个笑话。
可姜氏知道,母亲是将灵犀郡主真的当成自家小辈在看待,如今她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要担心过问下的。何况, 其中还事涉姬无盐,是以她二话不说, 先去请了宁修贤。
“哎……”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半晌, 才轻声念叨, “那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念头。倒显得有些陌生了……”
“事情也未必就是传闻的那样。毕竟,三人成虎嘛……”
老夫人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了,看着姜氏,轻轻摇了摇头,“可也不会空穴来风……”
自然不可能空穴来风,也没人敢造当朝郡主的谣。姜氏也不知如何宽慰,是笑着扯了话题,“倒是没想到,姬姑娘安安静静看起来不争不抢的,竟然是江老的关门弟子。这身份,可比一般氏族的姑娘家厉害多了。”
身份上兴许不及,但声誉地位上,却远胜燕京城中不少世家小姐了,天下文人墨客何其多,这天下有多少人推崇敬仰江老,就有多少人愿意给姬无盐一个面子。便是当朝陛下见了姬无盐,怕是也要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姑娘, 如此好彰显他的仁德亲善与博爱。
“是啊……”老夫人轻叹一声,“倒是令人有些吃惊。”
说话间,宁修贤跨进了门,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沾到的雨水,又搓了搓脸,才迈步进去,“母亲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也不过多寒暄,直言道,“来看看你,顺便……问问昨儿个在白家的事情。”
接过姜氏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问道,“您都听说啦。”
“我若未曾听说,你便打算瞒着老婆子我?”
宁修贤摇头失笑,“尤灵犀可怜兮兮地求我,想要我瞒着你这件事。她自己便也觉得丢人了罢……我只应了不主动提起,若是您问,儿子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完,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递回给姜氏,将昨儿个自己去了白家之后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至于之前的,他未曾亲眼看到,自然也不会多嘴。
“堂堂一个郡主,要什么东西没有。”老夫人听完,也是生气,茶杯杯盖重重敲了两敲,“凭白地抢人家的东西,也不害臊!那尤老婆子平日里就喜欢贪小便宜,教出来的孙女儿如今也学了这性子……”
宁修贤翘着腿靠着椅背,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她性子再差,旁人也只说尤家如何如何,又不会说到您身上。您跟着生气作甚,凭白气坏了身子骨。”
姜氏暗中推推他,低声说道,“母亲这是将尤郡主当自家晚辈呢。”
“但终究不是自家的,她半身尤家血,半身皇家肉,和咱们宁家可没有关系。”宁修贤摇头,仍是漠然,“是咱们宁家晚辈还不够多让您还得去操心别家的?合得来,便走动走动,合不来,便疏远些……我倒是瞧着未来弟妹的性子不错,您若是得了空,就找她过来说说话,或者直接去姬家走动走动。她说,她大抵都是有空闲的。”
老夫人侧目看他,倒是有些诧异——这小子,倒是从来没见他夸一个姑娘家。
老夫人试探着开口,“你倒是对她印象不错?”
“嗯。”宁修贤想起那丫头一脸理所当然要自己给她作证时候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总结道,“是个聪明的。和那小子挺配……”一样地,焉儿坏。
最后几个字,到底是忍下去了。既然宁修远都说了,是弟妹,那这弟妹的账,自然是要弟弟来还了。
如此想着,见自家母亲面色稍霁准备起身离开,又唤了声母亲,叮嘱道,“尤郡主这两日大约是要来找您的。她性子傲,自认这次丢脸丢大了,这口气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