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听这话的意思,内涵有些多……
在场都是宅斗的胜利者,那些个小姑娘之间的手段,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自己便曾是参与者、策划者。只是,两边不得罪, 看戏便好。
这样的眼神落在身上,尤灵犀如芒在背,跳脚般地叫嚣着,“我清楚什么清楚!姬无盐,你说不是你推的就不是你了?你问问在场,他们是信你, 还是信我!”
“我信她。”白行安排好了下人, 才扶着老夫人往这边过来,没有半点平日里的游手好闲, 看起来可靠极了,“尤郡主,这里是白家。不是你尤家后院,由不得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诬陷我们家的姑娘。无盐是什么性子,旁人兴许不了解,我却是了解的。她说不是,便一定不是她。”
我们家的姑娘……
姬无盐闻言,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顺从应道,“好。”
虽然自己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有人这般蛮不讲理护着的样子……真好。
白行挽着老夫人,颀长的身量为了迁就一旁老人, 微微侧弯着,看着尤灵犀的表情, 和平日里每一次同李裕齐的针锋相对不同, 严肃中带着霸道。
俊逸潇洒的公子哥,突然展现出从未示人的一面, 他转首看向姬无盐,眸色温和隐现,“不用担心,这里是白家。你既唤了一声祖母,便是我白行的妹妹,亲的!今日这乌七八糟的事情,本公子也忍了许久了,方才呢,毕竟事关那什么琴,本公子不懂,便憋了一口气去请了宁修贤过来,结果如何,大家也看到了。”
他手中折扇一合,直指面色煞白头发还湿哒哒的尤灵犀,又指指一旁王先生,“这师徒俩,联合起来把咱们当傻子,诓咱们做人证, 要骗人家小姑娘的琴!呵……这事儿要真成了,咱们就都是帮凶!”
这话, 越说越犀利了,老夫人伸手打打他的手背,“好好说话。”言语从容,不似呵斥,倒像是纵容。
白行在燕京城横行霸道,除了本身白家的实力地位之外,主要还是有一群对他无底线纵容着的人,譬如宫中皇后、譬如,白老夫人。他连东宫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尤家的?
忍到这会儿,自觉已经是看在对方是个姑娘家的份上了。
但他也是真的顺着老夫人,被这么拍了一下,手便也收回来了,打开折扇还顾着给自家祖母扇了扇风。只是被这么一打岔,方才情绪激动之下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突然也跟着戛然而止了,甚至一下子想不起来方才说到了哪里。
自觉发挥失常的白家小少爷也不介意,傲傲娇娇地哼了哼,直接总结陈词,“总之,如今郡主您的可信度实在不高。本公子甚至都怀疑,这是你自导自演用来诬陷我家无盐的戏码。”
“白行。”李裕齐沉着脸警告,“郡主之尊,你尊重些。”
不说还好。
话音落,白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力程度之大,甚至整个眼眶里都已经看不到一点瞳孔的墨色,“呵。李裕齐,你这会儿在我家装什么大好人呢。我去请宁大人,我请你了吗,就巴巴地过来……”
“你!”李裕齐气结,可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很好,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破功,只咬着牙扯了扯嘴皮子,低头阴阳怪气地劝尤灵犀,“罢了,灵犀。我送你回去吧……这事说不清道不明的,便是扯到明日去,相信的人自然相信,不相信的人打死都不会信,何必呢……”
尤灵犀咬着嘴唇,缓缓地抬头去看宁修贤,“宁大哥……你信我吗?”
说话间,眼底润泽凄楚,可怜兮兮。
白行看着,气得牙齿都痒。
宁修贤容色淡淡看着她,不苟言笑的样子,“我信事实。”他说。听起来格外客官公正,却又格外意有所指的样子。
尤灵犀脸色一白,低了头去,半晌,嗫嚅着,“太子哥哥……咱们走吧。他们都是白老夫人请来的客人,只有咱们俩,是不请自来的……”
白老夫人面色一僵,有些难看,但到底是没说话,也没留人,有些话,权当没听见,最合适。
偏偏今日的姬无盐,被惹出了几分戾气,眼看着对方可怜兮兮地准备离开,她突然扬了扬下颌,唤道,“尤郡主。”
对方停了脚步,微微侧身,眼神去没看过来,明显是受了委屈不想搭理的样子。
姬无盐上前两步,脊背笔直,姿态闲适,眉眼舒展间,雍容又清冽。她低头展了展衣袖,才道,“郡主。若是寻常,今日我便是该配合您一下的……落个水,博一下同情。可我家两位大夫日日耳提面命,要我注意着伤口。若我今日陪着您演了这一出戏,怕是回去又要被好一顿训斥……”
对方豁然抬头,“你什么意思?!也在说我自导自演?”
“不。您对自己不够狠,自导自演的戏,您舍不得。我是在说……若是按着您的意思,这落水之人原该是我才是。”姬无盐转身看向宁修贤,眉眼笑意微闪,“宁大人,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