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温软最终如梦一场,淳勉瘫坐在雪地上,手心向上,只余一捧白雪。
“太子被妖物蛊惑,看来是邪神附体,需要静心修养。”皇帝也是惊讶,王佳佳的来去果真是自由的,就像是鬼怪书里写的那样,散了不过是一团雾。
这团雾对他来说散了是好过留下的,他不希望淳勉被一个女人左右想法,更不希望这个女人用她的想法去左右北冥的皇权。他要的,是可以被控制的稳定,以及万无一失。
“她不是妖物。”淳勉抬头看向他的父皇,为王佳佳解释。他不喜欢他们轻视她,因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皇帝不想理会淳勉,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淳勉是鬼迷心窍。“到底是不是妖物,这不重要。”他淡淡地给出看法,轻蔑的语气就像是在看闹脾气的顽童,没有什么是能放在他眼里的。
一个人不重要,一条人命也不重要。所以,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淳勉看着他的父皇,他想问,是不是只有皇位才是最重要的?所有阻挡他路的人只能杀无赦,且死不足惜?
皇帝看到了淳勉眼里的不服,他心里清楚,这个儿子的脾性极其顽固。越是顽固,他便越是要磨他的性子,要逼他服。
“你求朕废了你的太子头衔,朕可以如你的愿。”他走到对方的面前,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傲慢地说:“不是朕要废你,是你不愿意做这个太子。朕是希望你可以为这个国家排忧解难的,可你总是违抗,有诸多你自己的荒诞理由。”
淳勉荒诞吗?可能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很荒诞。可真正荒诞的是他吗?还是说,身处于荒诞之中,唯一不荒诞的却成为了大家眼中的‘荒诞’?
他抬头对上皇帝傲慢的神情,嗤笑问:“爹爹当真需要我吗?”
他不叫他君主,他称呼他‘爹’,似是要用言语代替利刃插入对方胸膛,也是在给自己心头递刀。
“我恨不得将命付之于你的江山社稷,我多想解你忧愁,换你几日悠闲,从而展以笑颜对我。可爹爹你呢?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哪怕我讨好你,拼命去满足你,可你却总是不满意。”他有怨,今日全都说了吧。
他握拳捶打胸膛,愤恨与无望让他泣血,“我掏出真心待爹爹,掏出性命待这个国家,可我在您的眼里,我的真心卑贱,我的性命恐怕您也瞧不上!江山社稷我不贪图,您的权利和宝座我也都从未想过!您要我如何做您才满意!”
“满意?”皇帝像是听了什么更荒谬的话语,他滑稽地指着这天地,笑问:“你看看你是谁,你再瞧瞧这天下是谁的!”他话中的笑意最终转成怒骂,指尖对着淳勉,发恨道:“你应该去皇陵看看老祖宗,你的这些话也应该去和他们说,不要仅仅对着朕。”
淳勉听出来了,这是要罚他去皇陵。他心中已然死了一半,去皇陵对他来说毫无畏惧可言。自嘲的笑声从胸口发出,他仿佛是泄了所有的气,点头道:“您要我去皇陵,我去。我心甘情愿,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你句句都是怨言。”皇帝冷眼看他,道。
2017年,10月25日,清晨6点。
王佳佳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她睁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手掌之下也摸到了绵软的被褥。脑袋有一时的发懵,她很恍惚,然后昨晚的回忆一下全都涌入脑海。
她下意识地去摸脖子,还有四肢,发觉在抬手的时候没有一丝疼痛。她再去看自己的手掌,昨晚被守卫踩到发紫的皮肤也全都恢复如常。可是,她明明记得昨晚她被乱棍活活打死了,就死在淳勉的怀里。
她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往洗手间跑。她站在镜子面前,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她还活着,可昨晚的种种又要如何去解释?记忆开始错乱,她回想这两天她的身体似乎完全不受穿越的影响。她到底是怎么了,而他那边又是怎么个情况?她搞不懂,但是不安的感觉在围绕她。
‘咚!’一声物件掉落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
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地上有一个相框反着盖在地上。大概是这个掉了下来吧,可她又不记得她在出租屋里有这个东西。
她疑惑地走过去,把相框捡起来,发现相框中的照片里只有她,连底都是白色的。她看着这张奇怪的照片,发现她的姿势很别扭。她努力地回忆,察觉这是她和淳勉在山洞里的合影。
只是,有关于北冥的一切在这张照片里全部都消失了。
他消失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在彼此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她显然不能接受,便发了疯似地去翻找出租屋里有关于他的印迹。很可惜,除了她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她自己,他与她欢爱时所留下的痕迹也全都没有了。
生与死真的就是一瞬之间,梦境与现实也似乎仅仅只是一念的差距。她不能接受他突然的消失,所以她依旧怀着期待,告诉自己把这一天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