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便烟消云散。
遥遥望见城墙上似摇摇欲坠的白影,他不由加快脚步。
“你来了。”阿泽转身望向他,带来的风中是浓郁的酒香。
他到她身侧,一惊,是喝了多少酒,酒气连无极关的烈风也吹不散?
“要走了么?”她问,眼中恍若深深的潭水,倒映出他虚幻又漾着清光的影子来。
“子时。”他垂下眸道,却不知眼前人不喜欢相谈时他逃避的眼神,那样总是显得心虚而失礼。
她微微皱眉,叫:“吕熠。”
“嗯?”他仍是看着她被风吹起的裙边,声音轻轻一扬。
她坐在高墙之上,看上去比他高上一些,很是受用,道:“我想了很久,觉得有话要同你说,或许你没有心思听,但很短,很快,你……愿意听吗?”
吕熠愣了愣,终于抬头。
她见状如愿一笑,原本飘忽的目光渐渐聚起,声音也脱了先前的醉意,看得出来,她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郑重,这让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轻问:“什么话?”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又伸出双手搭上他肩,努力坚定起来道:“那年是我不好,骗了你这么久,害得你一直惦念,歉疚,但从今日起,吕城主,请千万不要再因为我有任何负担和羁绊,因为,我以后,绝不骗你。”
他只觉她的话来得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微垂的眼帘遮住一星黯淡,再抬起来时,是沉静而释然的温柔:“当真?”
“真的。”她很认真地点头,又在他毫无防备之时,一把将吴小姐的假面撕了下来,露出泛着胭脂醉红的脸颊,口中仍不停道:“你不是说认不出我么?现在看清楚,下次别再认错了。”
吕熠不由朝后退了一步,眼神却躲避不开,这是他在铜雀一别后,第一次望见她的样子,很快他便又要离开,而这眉目也要继续掩于假面之下。
他从前不敢看她,仙亭之后四年,白影模糊,连轮廓都渐渐消散,他后悔不迭,此刻,只想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间,每一处都要分毫不差。
她眉如远山,眼似青湖,不过一阵风吹过的时间,他的心上却经万物生长,从此绵延不绝。
“记住了么?”
眼前人眨了眨眼,睫毛像是颤动的花枝,声音却那样坦荡,让人觉得她真的只是在让他背一句诗,记一条路。
“记……记住了。”他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奇异地沉。
“好。”她一笑,须臾,又兀自摇了摇头,纠结的眉宇中带着淡淡愁意。
吕熠刚想问怎么了,阿泽喃喃道:“一点用也没有,我如今是吴小姐了。”
他看着她有些颓丧的模样,不由一笑,正要开口,她眼睛一亮,向他问:“可你是城主,定然有许多能辨身份的好物件,我能不能向你讨一样?”
他心间一动,出口之语变成了:“你想要什么?”
她被他这般爽快所打动,像是以前他说赠她秘籍请她喝酒也是这样的慨然大方,于是大大咧咧伸手,朝人怀中搜去。
“做……做什么?”吕熠面色一骇,将她挡住。
没有回答,她只绕过他手,在他身上抽出一物来,冷硬分明的轮廓,乌金如墨的色泽,熠熠生辉的迟日,因着能消她热意,甚对她眼。
她举起那块令牌,让金丝流苏垂于腕间,莞尔一笑:“这个,可以吗?”
岂料面前人伸手来夺,她抬高了手,饮一口酒,挑眉道:“怎么?你舍不得?”
吕熠看向她的眸中一漆,手还是垂了下去,没有再争,却也没有回话,只望着她手指勾住的酒壶,轻声道:“别喝了。”
阿泽却皱着眉,嗯声摇了摇头:“说过我们赢归请你喝酒的,眼下你不能喝,我替你喝。”
说完,她仰起头对着瓶口喝尽余酒,打了个闷嗝,不经他同意,又将令牌塞回了他腰间。
“也罢,此物还给你,我不会强人所难的。”她虽这样说,却是清声一叹。
吕熠见她醉言迷糊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张口想要说什么,瞥见关下等候已久之人,知道自己该走了,却又挪不动脚步。
他手不觉握紧,看回面前人,定定问:“你喝醉了,今日之语,可还算数?”
阿泽眼中露出惊讶,慢慢化作不屑,讽刺一笑:“只要是我说的,醉话岂非真话?我可不像吕城主那般言而无信。”
吕熠觉她的语气带着莫名的责怪,自从上了无极关,眉间就未曾舒展过,不由辩解问:“我何时又骗你了?”
阿泽本坐的很直,听闻却像是泄尽了气力,垂下肩来,坐姿变得随意,刚好能与他平视,没由来地一句:“你说过跟在我身后,还记得么?”
吕熠怔了怔,想起这是在垂月之时他对她说过的话,当时她分明很不情愿,临走出门才敷衍他一句。
“你说会在我身后,但很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