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继续:“这一年间,虽迟日事务由少城主吕熠打理,但因他迟迟未继位,也就不能当十盟之主,那时的盟主由他的叔父任之,十盟中人受他挑唆,认定野心勃勃的迟日有脱北入南,去蛮一统之意,故不断与之冲突。此中,便以势力最大的九泉盟还有风渌盟为首,不过后来,风渌盟退出了对峙,盟主冷遇有一妙龄女儿,传闻是想与迟日结秦晋之好,可惜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
阿泽听得入神,只觉权势风云果真复杂多变,北地势力极其看重宗亲之联结,故强悍难破,可这强大的背后,自然就是盟约的束缚,加之宗亲的羁绊。
一场联姻便可换来臣服,已是上上之计。
显然,柳无面也有此意,嘶了一声,感叹迟日错过了一个如此好的机会。
她想了想,点头,过了半晌,又补充道:“不过婚姻之事,最好还是要两厢情愿,不是么?”
“迟日的花容君风华冠世,只怕致使吕城主眼光太高了罢?听闻他虽未明确下聘,却也未明言拒绝。”柳无面沉吟片刻,声音突然放低了些:“不过据我所见,北地男子虽高大魁梧,脾气却着实不佳,更有甚者爱对妻子拳打脚踢的,你说,他不会也有此等陋习,将女子吓跑了吧?”
阿泽听闻,心头恶寒,只回:“莫如此说,说不准人家只是不近女色,另有钟情呢?”
柳无面听闻哈哈一笑,竟略带鄙夷地瞥了她两眼:“阿泽,我还以为你不会骂人呢?”
“我不会。”她正经回答:“只是据实猜测,如何能算?况且情爱所好,生是如何便是如何,不算诋毁。”
风沙萧然,月隐入云,背后传来低沉幽冷的声音。
“吴小姐,在后议论他人是非,是铜雀南人的喜好么?”
她和柳无面俱是一怵,仿佛一道如山的阴影将他们压顶,柳无面更是脚一滑沙,险些朝前栽倒。
“阁下都听见了?”阿泽面色阴云变幻,最终回归平静,或者说,伪装平静地转过头去:“其实我们的喜好便是聊闲话,不过你们,好似还喜欢偷听别人聊闲话呢?”
一旁柳无面打了个激灵,一个劲儿地示意她莫同人呛。
可惜她是个剑客,独爱以攻为守:“如此,我们两相扯平了,巫祝大人替村民祈福,想必累得慌,一觉好眠。”
谁知她方站起身,身旁的战友竟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这尴尬的局面,叫她独自承受。
她皱眉,眼前影子几乎将她全然覆盖在月光之外,她抬头也看不清人的神情,只感觉得到,他的脸色很难看。
“好了,吕城主,是我等口不择言,向你致歉。”她这才向人低头,轻声道,心下有些虚,后撤两步,欲道告辞,谁知脚下沙土松懈,她竟一个不稳,朝后跌倒。
下意识抓人衣襟,来不及了,以为眼前人会抓住她,也未能如愿。
那人冷眼看着她在倾斜的沙丘上翻滚了不知多少圈,直到他的影子外月亮露了出来,她才揪住一团枯草,爬起身来。
衣裳中簌簌落沙,连嘴里也咽了一口苦沙,她连呸了几口,再看向高处绵延成柔和曲线的银白沙峰,上面只剩了一轮刺眼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