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个厉害的,一对儿镯子一个簪子便叫康熙爷又念了旧情,对人更是敬重几分,玉琭也不遑多让,老太太也瞧得明白,别看外头都说这德贵妃只是个狐媚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叫万岁爷这样死心塌地,这般年纪了还能邀宠。
要老太太说,这位德贵妃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也绝不是空有皮囊的,这位的福气以后还大着呢!
先前万岁爷未来,府上还自作主张,挑来伺候万岁爷的丫鬟专寻了貌美的家生子,若是能有幸伺候了皇上,怎能不念着府上的好,以后必然对家中儿郎的仕途有所助益。
可眼下真见了德贵妃娘娘,便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且看万岁爷同德贵妃相处亲昵,身旁再容不下旁人,那些貌美的丫鬟还是不用得好,省得反而坏了事儿去。
老太太如此思量着,这便给身边的儿媳使了眼色,见人吩咐下去了,这才放心下来。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欢欢喜喜一道挽着臂进了曹府,想这处是红楼梦贾府的原型,玉琭不免好奇。
而今真见了,也不得不夸一句这府邸的好,不光是大而且还精致,处处都用了心思,再加之正是好时节,府里处处绿意盎然,团锦簇,假山流水,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与其住在外头,另寻行宫,还不如曹府瞧着处处舒心。
午间众人一道用宴,康熙爷高兴,还吃酒吃得微醺,下午是不能再去见了苏州的官员了,只能同玉琭稍至休息,傍晚二人换了寻常衣裳带了几个人去外头转了转。
虽都是南方,可一个地方也有一个地方的不同,苏州无疑文人气更重些,且无扬州时还有别样的声音,这都多亏了曹寅的经营。
自康熙爷有了南下的心思,去岁便叫曹寅奉旨总理扬州书局,负责校刊《全唐诗》,打算于今年九月刊毕试印,在此期间,着曹寅多多笼络江南才子,调和满汉矛盾,使江南大量的才子能人为朝廷所用。
曹寅风流儒雅,文才华瞻,又是明遗民顾景星之甥,因而在南北两地都受到推崇,很快为遗民和汉人学者才子们认同,与江南人士的交游广泛,成为主持东南风雅、众望所归的人物,在江南地区享有极高的声誉。
繁华街道或是书塾周围都给文人才子们建有专门讨论学问、风雅的场所,像是个放大了数倍的亭子,周围用竹帘微微挡隔,刮风下雨俱不受影响,且不防着路过的人听,若得兴趣,即刻便可进去议论两句。
如此耳濡目染,日日熏陶之下,便是周围买茶水点心的小商小贩,也能拽几句文邹邹的,认识的字也比旁处的多,有些家贫不能读书的孩子们,闲暇时也来听上一耳朵。
些个心善的读书人也不藏着掖着,专在里头辟出一角来,给孩子们或读书或教授汉字,若是谁家有多出来或是用旧了的纸、笔,便可捐来此处,时间一长,竟也成了气候,专有人捐了银子来,供有灵气有天赋的孩子读书。
康熙爷和玉琭走走看看,心中不少惊讶,这都有赖于曹寅的用心,属实该赏。
待回去后,康熙爷当众嘉奖了曹寅,亦赏了府上的女眷,小住的两日曹寅伺候十分用心,只恨不得将梁九功的活儿都给替了去,可叫梁九功紧张的,守夜都不肯叫下头的徒子徒孙们替了去。
游玩两日,康熙爷也该开始办了正事,从曹寅府上搬了出来,到江宁织造行宫中驻跸,请江宁织造曹寅、苏州织造李煦、杭州织造孙文成觐见。
李、孙二人听令于曹寅,而曹寅又不仅仅只是负责织造之事,他是康熙爷的心腹,是康熙爷放在江南的眼睛,三人通过密奏奏报江南地方上的情形,其中极大部分是关于雨水、收成、米价、疫病、民情、官吏的名声等等。
密奏便是每日一封,也比不得面对面说来得详细,而康熙爷此次重在询问江南收成、民情和官吏名声这三项上。
三人细细禀奏一整日才只说了十之三四,康熙爷便听便叫人又细细查验,也并非对三人全然信任,于苏州五日,康熙爷任命罢免数十位官员,其中恩赏以曹、李两家最为突出,加授李煦大理寺卿衔、加授曹寅通政司通政使衔。
康熙爷处置好后,便也不再停留,又带着玉琭和孩子们并随行的诸位大人去了旁处。
可说南巡一行,康熙爷是半点儿没荒废,不仅观官吏又探民情,百姓对天子的更为拥戴,康熙爷所见,皆是大清的繁华昌盛,阴暗面虽也见得,然随手处置,实在不足挂齿。
可在康熙爷看不见的地方,皇子们的手似也随着圣驾一道伸入了江南,由以八爷最不老实。
康熙爷这才刚走,八爷的人便暗中接触了苏州织造李煦。
曹寅是李煦的妹夫,曹李两家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为一体,八爷的人先同李煦打好了关系,以李煦的人才银钱支持来换取八爷登基后的荣华富贵,只同李煦达成了默契,曹寅自然会由李煦解决。
曹寅只忠于康熙爷只受康熙爷的赏仍不知足,他得了好,总得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