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西华门两侧每五步站一人,瞧打扮当是九门兵马司的,个个手举火把或是灯笼映得道路灯火通明,前头不远处似还有几个骑马的,见轿辇来了便忙下马相迎,玉琭定睛一瞧,领头的竟是福成。
“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臣等领命在此等候护送娘娘。”
福成朝姐姐作揖,说话间微微抬头同姐姐相视一眼,其间安抚之意浓郁,玉琭点头应了声儿,能有弟弟陪伴她自然倍感安心,也感念康熙爷的用心。
“辛苦诸位大人了,不好耽搁诸位大人歇息,咱们快些出发吧。”
“遵命。”
福成沉声应下,当即便起身翻身上马在前引路,只一抬手两侧将士们即刻分列,拱卫着玉琭的轿辇一路安安稳稳过去。
如此行进速度倒也不慢,约莫又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康熙爷就在门前候着,玉琭下车时他亲自上前扶的。
“料想你记挂着,夜半请你前来,不知你身子可能撑得住?”
玉琭挽着康熙爷的手臂苦笑:“就是撑不住也得撑住了,再者爷为了六阿哥都能彻夜不眠,我怎敢喊累,我谢爷还来不及。”
康熙爷抚了抚玉琭的手,言语间好似还带着些嗔怪:“谢什么?你是六阿哥的额娘爷还是六阿哥的阿玛呢,为他怎能不上心呢。”
说着,康熙爷从一旁魏珠的手中接来了他的大氅给玉琭仔细披上:“慎刑司地牢阴森寒凉,审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若觉得冷可得可得开口说。”
“知道啦,爷若是累了也只管歇去,我可不忍看着爷再劳瘁过度了。”
玉琭笑着小小应了一声儿,心道也得亏有康熙爷陪着,有四阿哥有福成给她底气,若不然她可怎么撑得住啊。
康熙爷亦是含笑朝玉琭点头,就拉着玉琭走进去这段路,竟莫名有些患难与共、同心同德相伴扶持之感。
二人一道进了门,前头还是利姑姑来引路,慎刑司地方也算不得太大,约莫就是个小二进的院子,然顺着石阶下去地方可就宽阔了,好似是将内务府下头尽挖空了一般,还未走到地方便能闻到淡淡的血气了。
穿过两侧的牢房尽头才是动刑审讯的地方,还未进去里头便有皮鞭破空的响声传出来,利姑姑推门请康熙爷和玉琭进去,入眼便是一皮开肉绽的人,血迹将白色的里衣都染上了深深浅浅的红。
鞭打人的停了,除了绑在柱子上的那个,其余尽起身朝康熙爷和德妃娘娘问安,静下来的片刻还能听见些为不可察的水滴落地的抵达声,细看是那人的血正顺着指尖子往下滴,瞧着人像是快不成了。
“眼下审的是谁?”
玉琭开口问了一句,巴尔善叫人拽起那人的头给万岁爷娘娘看:“回娘娘,这是那牛氏的夫君聂格,臣奉命捉拿问仙道人和牛氏一家,然无论是牛氏还是仙道人早已不见踪影,臣只在城外寻到了牛氏的夫君,此人钱财来源不明,这会子刚开始审。”
“至于问仙道人,臣派人问附近的住户店家,说是问仙道人自出了正月便不见踪影了。”
“臣已然叫人画出问仙道人的画像张贴各处,亦散出人手沿各路打听,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然走这一趟也并非半分收获也无,臣又叫人打听了三教九流,这问仙道人绝非李氏口中那般厉害。”
“他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混子,名叫谭二狗,去年还有人在直隶某处的赌坊见过他,然不知被谁指点了一番,摇身一变就成了问仙道人,倒也长得几分唬人,骗了不少钱财。”
“号称能够替人求子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他趁机非礼了前来求仙问药的女子罢了,那些女子在乎名声即便被强迫也不敢声张,恰怀了身孕家中欢喜着,反成就了谭二狗的名声。”
巴尔善说起此人也是止不住的厌恶,且顿了顿又道:“也不是没人发现谭二狗不对,就年节里有户人家替孩子求药,了重金买了谭二狗的观音土,可连用了半个月也不见孩子病好,反而愈发严重了。”
“后又请了正经郎中来看,这才知道谭二狗的观音土险些将孩子害死,这家人即刻便报了官,后顺天府再派人缉拿谭二狗已然不见踪影,后又接连有人报官的,旁的不说,光眼下知道的,用谭二狗给的药吃死人的便有十余个了。”
康熙爷闻言面上顿时不好看了:“这么说来谭二狗是坏了心肠,只为利害人,并非专门针对了六阿哥?”
巴尔善摇头:“臣弟打听了一通反而认为着谭二狗并非只是见钱眼开什么人都害,他一开始胆子可没那么大,只是给人占卜算命,偶尔装神弄鬼驱邪罢了,颇有些给自己造势的架势。”
“算算时间,他作恶还得是已经通过牛氏将害人的东西给李氏之后了,如此才有些贪得无厌,直到后来治死了人这才跑的。”
玉琭顿时明白了巴尔善的意思,抢言:“公爷的意思是说,那谭二狗本就是有人为了做局害六阿哥这才立起来的,得逞后那背后的人为了掩盖算计,刻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