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快心焦死了,恨不得扛着万岁爷就走,可他那儿左右得了万岁爷,但凡万岁爷认定的事儿就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属实犟得很。
后劝不动也不劝了,梁九功心中一叹,干脆由着主子去了,还想着若是万岁爷病了也好,这一病可不得惹得里头那位心疼,一心疼能不见面吗,只要能见了面便什么都好说了。
如此,主仆几个就在永和宫门前定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爷只觉眼前看哪儿哪儿白,恍恍惚惚不知天地时,且听面前忽得隐隐“吱呀”一声儿,永和宫的门总算是开了。
“呀!皇、皇上,这样大的雪您何时来的?快先进来打雪烤火吧,奴才这便唤娘娘来!”
开门的是小郑子,他原是提前开门先带着人扫门前雪的,只怕娘娘和小主子起身出门儿滑倒,可谁道一开门外头竟立着几个“雪人”,帽子上的雪都积得二寸高了,吓得他分辨半晌才看出那冻得脸色青白的人是万岁爷。
万岁爷什么时候来的,别不是在外头等了一夜。
天爷!
知道万岁爷钟情于他们主子,可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若真伤及龙体,不是平白无故给他们主子招祸患吗!
康熙爷却是被冻得不清,只觉眼都盲了,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瞧清楚跟前儿是哪个奴才,想开口叫他不必惊动玉琭来着,一时都发不出声音,想动动脚也抬不起来,都险些没了知觉了。
就着活动腿脚的工夫玉琭就匆忙出来了,一瞧康熙爷这样的不由惊呼一声儿,连接过月给递来的披风跑了过去,给康熙爷裹紧了紧紧抱着人。
“你不要命了不是!你若恼了我何必用这手段来折磨我,你这是用钝刀子剜我的心呐!”
被玉琭抱紧搂实的感觉属实太过美好,康熙爷一时都想不起上一次这样高兴是什么时候了,不由咧嘴一笑,嘴唇都绷裂了口子。
“我哪是折磨你,是我一厢情愿惩罚我自己,只怕换不来你的心了。”
“玉琭,你原谅我了吗?以后我谁也不要了,只要你,你要不肯原谅我,我接着站就是了。”
玉琭锤了康熙爷一拳,紧接着又心疼了,含着泪笑了出来:“真是服了你了,快先进来吧,你若再站只怕就没气力再听我说原谅你的话了。”
“身上都没热乎气了,你竟也站得住。”
玉琭将手伸到康熙爷大氅里头摸索了一圈儿,里头冰似的刺手,也不知这人怎折腾的,不敢叫他自个儿走进去了,玉琭忙叫人抬着康熙爷进去。
受冻不能立刻用热水烫,这一冷一热怕是皮都能蜕掉一层,玉琭紧忙给他脱了衣裳鞋袜换了干净的,又搓热手给他揉捏着冻僵的腿脚。
康熙爷本不想叫玉琭这样为他忙碌,然他喝下两碗姜汤仍喉咙发紧发痒,裹着被子还一个劲儿的抖,冷的时候无知无觉,这一暖合起来身子就经受不住了,尤其是手脚又痛又痒,头脑发胀发晕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末了还是康熙爷拼着最后的力气吩咐梁九功,叫人莫惊动了太皇太后娘娘,又安抚玉琭,叫她莫担心,就是一夜未眠,这会子实在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康熙爷这架势可叫人吓得不轻,玉琭险慌了神儿,忙叫人去请来乔太医给万岁爷诊脉,倒也不光是康熙爷一人倒下了,连带着梁九功和魏珠几个也够呛,玉琭忙叫魏启安排着几位去偏间暂歇,换了干净衣裳,一会子也方便乔太医一道开方用药。
就这等乔太医来的工夫康熙爷就烧起来了,脑门子都烧得通红,这会子也不必玉琭给他搓身子回温了,且又忙着降温的事儿。
一张冷帕子搁到康熙爷头上不用几息的工夫就温热了,可把玉琭给吓得六神无主,得将耳朵贴着人,听着康熙爷略粗重的呼吸才略略安心。
好在乔太医正当值,很快就来了,诊了脉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这阵子康熙爷心力交瘁,昨儿又悲喜交加挨了一夜的冷风冷雪,这才寒气侵体得了风寒。
眼下是发汗要紧,只有发了汗才能将身子里的寒气逼出来的些,若一味降温也是不好。
梁九功几个也是同康熙爷一般病症,只不过他们做奴才的平日积劳过多,瞧着比康熙爷更严重些,然这须得慢慢调养,做奴才的岂有这养身的工夫,只先治着风寒就是了。
大冷天的不好将梁九功几个打发走,玉琭干脆叫人在偏殿歇下了,抬了软榻并在一起叫人都躺下,月和莺时熬药,在廊下摆了一溜红泥小炉和药罐子。
永和宫的大小主子门都甚少生病,这熬药的家伙什自然不齐,东西大多还是叫人去景仁宫朝皇贵妃借的。
佟佳氏知道了这事儿少不得过来瞧瞧康熙爷,然见玉琭心疼得厉害,拉着康熙爷的手一步不离人跟前儿,她便忍不住笑了。
待问了乔太医万岁爷的情况,便也不再打搅玉琭,只叫二人好好叙叙相思情,连月来两个人都不好过呢。
康熙爷昏过去前说是补眠呢,可许是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