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能不知姐姐对四阿哥的用心,其实养一只小犬也分不得我多少心思,只是想着姐姐常来,若我这儿养了小犬,夏日里只怕毛发纷飞,恐怕对姐姐身子不好,我岂能只顾着四阿哥不顾姐姐?”
这话且叫人听着心耳熨帖,佟佳贵妃笑了笑,对自个儿想的两全法子便更是没什么不情愿了。
佟佳贵妃未说什么,只是环视一圈间屋内人多,便只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玉琭的手背,微微侧身:“今儿日头大却不闷热,既是怕这小犬毛发纷飞,那咱们便去外头亭中坐坐罢,也方便四阿哥玩儿。”
玉琭无不应的,请贵妃先行,另打发月莺时几个准备茶水点心,在亭前草坪上搭起遮阳的棚子,草地上铺了席子,任四阿哥玩儿去。
待出了门子,玉琭见吴嬷嬷还跪着,一时也无法再开口安抚,干脆直接将四阿哥塞到吴嬷嬷怀中,吴嬷嬷一愣,便知主子这是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一时感念,忙抱着四阿哥起身跟上,看顾四阿哥同那小犬玩时更是用心了些。
待茶水点心摆得齐备了,玉琭见肖公公和莲心一帮子奴才皆不在亭中伺候,只远远的围着四阿哥和那小犬跑动,玉琭便知佟佳贵妃这是要同她谈心了,只是还不知谈什么心,她便也只管打发了月莺时几个,亲自给佟佳贵妃斟了茶。
四阿哥的笑声清脆,那小狗也叫得奶声奶气,外头的吵闹反衬得亭中越发静谧,只有玉盏碗盖轻碰的叮咚声。
佟佳贵妃没开口,玉琭也没开口,佟佳贵妃瞧着面上是一派淡然,眼神儿追着四阿哥跑,丝毫没急切开口的意思,可玉琭却被这淡然折磨得不轻,搭在腿上的手指,将指尖的丝绸帕子都搓皱了。
还想着如若佟佳贵妃硬要四阿哥,她该如何开口。
然不等玉琭纷杂的思绪捋出,佟佳贵妃偏身朝玉琭看了过来,这便笑着开了口:“妹妹觉得该给这小犬起什么名字好?”
“按理说这是四阿哥的小犬,该是四阿哥给它赐名的,只是这事儿便不难为他一个话都说不出的小孩子了,咱们代劳便是,若四阿哥长大了不满意,再叫他改就是了。”
“唔、、、、、”
玉琭顿了顿,惊讶地朝佟佳贵妃望去,着实没想到佟佳贵妃特叫她来,先问了这个去。
她自是没什么想法的,这小狗儿是佟佳贵妃养,她岂有什么冠名权?
“姐姐就别难为我了,我最不擅的便是取名了,小时候我二弟曾在雪堆里抱回来一只半岁大的小土狗,是用两碗寡淡地像水异样的豆子汤救回来的,全家上下给它想了半日的名字,末了看他通体褐黄,便叫他黄豆了。”
说罢,玉琭捧着茶盏,望着太阳底下那两个小豆丁,紧张抗拒的心绪倒是消散不少:“至于这个,我怕是得叫他小绿豆了。”
一听这话,佟佳贵妃便忍不住笑了,她只是明白玉琭的意思,瞧那小狗儿的挤得近乎于无的眼睛,可不就是小绿豆嘛!
“若妹妹真叫它小绿豆了,待四阿哥长大了且不知要怎么郁闷呢,训犬的奴才们说,这只是这二年里品相最好的一只了,待成年了怕是能长到两尺多高,最忠心护主适合狩猎了,这小绿豆可太煞威风了。”
玉琭笑着,深以为然:“可不是,还是姐姐来吧,姐姐学问可比我好。”
佟佳贵妃没应学问这话,她学问哪里算得上好,不过是幼时被家里逼着看了几本子书罢了,反倒是玉琭,闲暇时总是卷不离手,难为她能静下心来,得宠也无半点浮躁。
然推来推去也没意思,佟佳贵妃心头早有主意,只管沾着茶水在桌上给玉琭写了两个字去。
这两个字还颇稠,一个暾,一个焱。
“就叫暾焱吧,初生朝阳为暾,光华闪耀为焱,且看它这一小团子在草丛间跑动像是个火团子似的,倒也契合。”
玉琭点头,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似有所感。
“日暾暾其西舍兮,阳焱焱而复顾,姐姐,这真是个好名字。”
佟佳贵妃笑笑,凝望着阳光下的四阿哥,烈阳给四阿哥镶了一层金边似的,暾焱二字给四阿哥倒是更配些。
“是啊,是个好名字,咱们胤禛配得上,这世上也唯你懂我,我一说这暾焱二字,你便知道我是从哪儿摘来的,不以意志而移,不以山崩地摧而改,斗转星移,日月轮转,千万年如此,我亦希望咱们的情谊能如此。”
“玉琭,昨儿是我突兀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还望你忘却了,以后咱们只一道好好疼爱四阿哥,我不再提旁的了。”
任玉琭怎么想都没想到,佟佳贵妃此次前来竟然是来求和的,对上佟佳贵妃真挚的眼神儿,玉琭忽地鼻酸,心里责怪起自个儿了,是她小人之心了,她可是连最坏的情形,连同人撕破脸的话都想好了。
忍不住牵了牵佟佳贵妃的手,玉琭泪中带笑,无不应声。
心说汉代刘向发九叹,借屈子骚体叹奸佞得道,叹己身不平,今她二人借九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