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听明白了,竟不知巴尔善当时也是身负要务,她不是不明理的人,以李元格那样的手段和性子,若无巴尔善看顾着,玉玳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而今再听康熙爷细细道来巴尔善的家世和秉性,还听说太皇太后娘娘也有意撮合了二人,玉琭倒也少了好些顾虑,如若二人真是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也不失是一桩极好的婚事,没得拆散的理儿。
玉琭放下手中的笔,该表明的态度她已经表明了,康熙爷既然已经如此好声好气了,她自是不能再端着架子,玉琭在康熙爷怀里转了个身儿,双臂轻轻的拢住了康熙爷的脖颈儿,十分认真的望进人眼中。
“这事儿我也不是恼爷的不好,只是咱们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咱们的女儿跟人这般不清不楚的,爷心里什么滋味儿,便是对方再是个顶好的儿郎,爷也定然对他有意见吧。”
康熙爷点头,知玉琭的意思,更理解这般感受:“若真有这般人,朕只怕当即就要了他的命去。”
“总归巴尔善的事儿朕不会插手,也不会替他说什么了,咱们全凭太太处置去,只要巴尔善心诚,想来也定然能打动了你额娘,好事多磨吧。”
康熙爷见玉琭面上没什么不满之色,他心头便也轻快了些,然他既是待玉琭非同一般,一心同玉琭好好的,那自是不许二人之间又任何心结,这会子少不得再看看玉琭的态度去。
“不过这事儿咱先不提,朕只想知道你如何看朕用你妹妹作饵的事儿,朕合该赔不是的,然若是再重来一回,朕想来还回用了同样的法子,也只有这个法子最是便捷。”
玉琭没当即开口,只是拉着康熙爷坐下,不紧不慢的给人泡了茶,这才缓缓的开了口。
“爷问我如何看,说实话我是伤心的。”
玉琭顿了一顿,也不刻意去看康熙爷的神色,然随意一瞥,还是注意到康熙爷蜷紧的手指,为她这话,康熙爷心头只怕正不是滋味儿呢。
玉琭心头顿时满意了,呷了口茶,又接着说。
“但不是伤心爷叫玉玳涉险,只是伤心爷跟我见外,跟我们乌雅家见外。”
“就拿这事儿来说,您将事儿交待给公爷,其中危险您是知道的,可您还是毫不犹疑的交给了公爷去办差,此为亲近信任,玉玳在此事上也能发挥作用,而您用她却是顾虑,总怕玉玳伤了或者怎得不好同我交待。”
“抛开爷对我的关切,其实爷对我还是没有对公爷来得更信任些。”
“我是爷的嫔妃,更是心爱着爷的人,爷叫我做什么我定是没二话的,就是涉险又能如何,我知爷从来不会害我,故而爷叫我做什么我都没顾虑,这话对我们乌雅氏一族来说也是同样的。”
“爷知我的出身,知我娘家的底细,对您对朝廷那是真真没什么私心的,再有这事而还请爷直接吩咐,也不必有顾虑,如此当初若是玉玳了解内情,想来还能同公爷好生配合着,公爷也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了。”
康熙爷拉住了玉琭放在腿上的手,轻轻的拢着拉着,他想过玉琭同她置气,同她耍小性子,可断没想到玉琭会开诚布公的说这样一番话来。
他自登上这高位,在他跟前儿表忠心的不少,话说得那叫一个天乱坠,个个嘴上说着没有私心,可心里只怕尽是为自己为家里的打算,没有一个说得像是玉琭这般坦诚,这般叫人熨帖窝心的,字字句句都透着真诚。
康熙爷知道玉琭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是玉琭也好,还是福成,她们乌雅家的就没不实在的人,便是抛开他同玉琭的情感,乌雅家毫无根基,若想在京中立稳也得朝他献了十成十的忠心去。
“朕八岁登基,十四岁才亲政,身边儿可信之人不多,阳谋阴谋也处处可见,自小便养成了多疑的毛病,不多疑朕也不能好端端的活到眼下,前事不提,以后朕定给你,给你乌雅家十成十的信任,也望你能初心不改。”
康熙爷也难得再玉琭跟前儿如此郑重,玉琭对着这番话,自是不能以小女儿姿态应对,直起身朝康熙爷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臣妾携乌雅氏谢万岁爷恩典、看重,定初心不改,忠心不移。”
康熙爷受了玉琭的大礼,这才起身将玉琭扶起来,低头又见玉琭朝他笑,撒娇揽着他脖子呢喃着爱意。
“我乌雅玉琭对爷也定初心不改,矢志不渝,一辈子爱你敬你,只盼着咱们白首不相离。”
说来这腻乎话康熙爷没少听玉琭说,或是床笫间耳鬓厮磨的软语,或是寻常相处时的调笑逗趣,玉琭素来是不吝表达心意的,然没有一句像是今儿这般叫康熙爷心头火热得厉害。
真是奇怪,只这么一句竟叫他心头跳得飞快,康熙爷略含着些羞赧清了清嗓子,也抱着玉琭做出如此承诺。
他素来知什么是天子一言如山不摧,故而极少对谁应承什么,尤其是对着后宫女眷,连场面上的软话都很少言语,一句白首不相离他没同元后说过,却是给了玉琭了,还给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