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忠无不应的,说话间还递给了主子一满当当的荷包,里头尽是些个碎银子,生怕主子身边儿不带人,手里短了缺了不够用的。
巴尔善接了过去揣怀里,也不废话,直夹着马腹奔了出去,倒也不敢骑快了,越是往外走街上无家可归的流民就越多,沿街尽是老的拉着小的跟着马车或是骑马的人乞讨。
他昨儿趁夜回来的,黑灯瞎火的也没注意到京中变化这样大,竟不像是一国之都了,街道两旁也尽是脏污,蜷缩在街边的大人小孩儿身上也皆是灰扑扑的,远远看过去不像是人,像是一团子没人要的破布似的,叫人瞧着心酸至极。
巴尔善原就是个心善的,着实见不得这些流民看向他时那巴望的眼神儿,尤其是瞧见那些小小的孩子,饿得皮包骨头,就那双眼睛显得大了,踉踉跄跄都跟不上他的马,张着小手求着。
“大人,可怜可怜吧、、、、、、”
巴尔善心头一酸,当即翻身下马呼噜了把那孩子乱哄哄的头发,撂下一句等着,他牵着马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家烧饼铺子,买了十来张烧饼分给了那几个孩子。
他这一发善心,不远的几个孩子也巴巴的想凑过来,巴尔善朝孩子们招招手,叫他们一并来了。
这番动作直惹得街角几个年轻力壮的乞子也眼冒绿光,然瞧着巴尔善身强力壮、宽肩窄腰,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他们可不敢贸贸然的招惹,便只能直勾勾的看着那几个孩子手中热腾腾的烧饼,且不知算计着什么。
巴尔善岂能不知那些人觊觎什么呢,便也不多给孩子们吃食,一人一张烧饼足够,即便多给孩子们也护不住。
这会子巴尔善也不着急办事儿了,只蹲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吃烧饼,见孩子们皆是狼吞虎咽,好似几天几夜没吃过饭似的,不由得问。
“朝廷不是日日施粥吗?听说还在京郊搭了棚子,你们怎么不过去?在那儿好歹能吃饱饭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
巴尔善细细问着,见几个孩子吃得急,生怕他们噎着了,他还朝那烧饼铺子喊了一声儿,问店家要了几碗热茶来,因巴尔善给银子给的足,那店家没有的不应的,当即提来了一壶热面汤,瞧着这几个眼熟的孩子也是不由得叹。
孩子们只顾着吃,顾不上回答巴尔善的问题,那店家倒也是个心软的,帮着回了话去。
“大人有所不知,朝廷是施粥了不假,亦给搭了棚子,可架不住人多啊,这人一多就要乱,吃不饱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有些人仗着身强力壮,也不听朝廷的话去京郊开垦,尽会欺负孩子女人。”
“这施粥的也不是一味的施,甭管男女老少,每天一人就一张条子,凭条领食,早一碗粥晚两个窝头,官府的人又不是看着人挨着个儿的吃,这些孩子原是能领到自个儿的那一份儿的,可他们岂能护得住,尽叫人抢了。”
“若还一味的在京郊,那真真是要饿死了,他们便只能走街串巷地乞讨,街坊们都是干小本买卖,能帮的也有限,遇到您这样的好人才能吃顿饱的。”
巴尔善默默点头,便是不问他也能想到的,有些地方苦得都快要易子而食了,这些孩子被人利用压榨倒也不奇怪了。
正说着,眼前有个孩子吃着吃着竟哭起来了,小孩儿还不是嚎啕大哭,他嘴里还衔着半截儿烧饼,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实叫人心疼极了。
“好孩子,哭什么这是?可是哪儿不舒服了?”巴尔善也不嫌这孩子脏兮兮的,直将小孩儿拢在了怀里,用手给这孩子抹着泪,一抹脸上一道黑印子,更显得可怜了。
那孩子摇头,哭着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咽下嘴里的吃食,拉着巴尔善的手臂出了声儿,倒也是这么一开口,听那又细又柔的声儿巴尔善才知道这是个小姑娘来着。
“妹妹快病死了,求恩人救救我妹妹吧,三姐儿愿意给恩人当牛做马、、、、、”
三姐儿哭得泣不成声,这还是她跟着家人逃亡至今,头一回遇见个这么好的人,她爹娘在来京城的路上就接连病死了,大姐被人卖了,哥哥也走散了,只余她和二姐、小妹跟着大部队走了过来,然小妹也眼看着要撑不住了。
她饿极了,见着烧饼竟忘了小妹,眼下吃得半饱才想起来小妹还病着,今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巴尔善一听这小丫头的话,岂有不救的理儿,又掏了二两银子给店家,叫人照顾着些孩子们,他当即抱着这小丫头上马,叫人领着他去寻了妹妹去。
也不知这孩子为了乞讨走了多远,七弯八绕的骑马骑了三两刻钟才寻到一处破落地,想来是哪家不要的房子,连门都没有了,院子里杂草丛生,进去就三个矮屋,尽是些个极小孩子缩在一处。
随着三姐儿去了那最小的一处屋子里,巴尔善顿了顿足,里头竟还有个体面人在,是个穿丁香色旗裙的格格,因背对着他倒也暂看不出年纪,只是瞧着人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想来年纪不大。
想来是听见了脚步声儿,那姑娘直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