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在初到春城,因小藤箱的“无故失踪”,使她不敢兑换金条改善生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家的汇款上,但除了邱鹿鸣收到二十元汇款,林自在和田佩芝都没有收到家中接济。
但林自在仍以最快速度从失去健康身体和富足生活的纠结中挣脱出来,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再没人束缚她,没人控制她了!
此时的国家,东北华北沦陷,生灵涂炭。
战乱之中的云省,却在省政府主席段智舟的管理下,政通人和,犹如一方世外桃源。
联大更是崇尚民主、自由,尤以中文系为盛。
中文系只有二百多学生,但配备的教授都是天花板级别的,让林自在咋舌不已。
系主任轮流坐庄,无为而治;教授讲课信马由缰,无人干涉,想讲什么讲什么,而且是你讲你的我讲我的;学生们也多才华横溢、潇洒疏狂,不提文采,只说着装,有人穿长衫,有人穿西装,有人穿粗布补丁褂子,有人一下课就泡在茶馆里,甚至把牙刷都放到茶馆老板那里,有人只顾埋头读书,每日一顿饭也要人提醒才想着吃,也有人不交作业只谈恋爱......
林自在在这个新环境里,每天都有新奇的兴奋,每天都能看到“历史书上的名人”,这让她觉得前世的日子真是枯燥至极。
——至此,除了还有些贫血、身体羸弱,她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自由的快乐。
自然而然间,这种自由氛围就把她从前的本性显露出来了,林自在自小被林秀娥严格约束,性子有些古板,对邱鹿鸣那点子促狭,她在打坐时都自动归结为是前身残余的本性。
但属于九零后的群体气质,是她无法隐藏的,这让在一众民国女学生中,显得与众不同,自然而然吸引了许多男生的瞩目。
被异性瞩目,是种不可言说的幸福。
这让林自在凭空增加了很多自信,加之她有绝佳记忆力,笔速也快,课堂笔就做得完整工整,这让众多没有课本的学生们趋之若鹜,纷纷讨借笔记来抄写。
林自在成了中文系小小的风云人物,有男生明明做了笔记,也来借,为的就是和她说几句话,归还时,还会买上一小竹筐的胡萝卜作为答谢,林自在借的大方,收的坦然,她把胡萝卜分给颐楼的女生们同吃,大家都很欢乐。
春城物产富饶,瓜果遍地,但学生们大半手头拮据,又大又便宜还富含维生素的胡萝卜,变成了学生们的宠爱,大家都爱吃。
田佩芝一直没收到家中汇款,十七八的年龄饿得极快,在食堂吃完下午饭,走回颐楼基本又饿了,常常饿得睡不着觉,所以林自在的胡萝卜,她吃得最多,吃到脸色发黄,手指头也黄了。
她吓哭了,林自在告诉她,只要不吃胡萝卜,过几天就变回来了。
田佩芝停止哭泣,看着筐里男生刚送来的胡萝卜,万分纠结,“你说他们怎么就不能送点葡萄和甜瓜呢?”
林自在呵呵,“有吃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
“什么?什么自行车?”田佩芝不解地重复。
林自在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
“哼,你和鹿鸣最近都怪怪的,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暗语,只孤立我一个?”田佩芝带着委屈质问。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林自在否认。
邱鹿鸣却在一边沉声回答:“是的!”
田佩芝看着邱鹿鸣,气得一跺脚,“不跟你们好了!”
“好。”邱鹿鸣飞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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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自在自从找回落在火车上的大皮箱,就极少穿旗袍了,她平素就极少穿裙子,最喜欢阔腿裤、牛仔裤、卫衣卫裤,她干脆把青杏空间小皮箱里的两条牛仔裤拿出来,全部拆了,请邱鹿鸣帮忙做出一条背带裤,比旗袍不知舒适上多少倍。
邱鹿鸣自己买了白棉布,煮了柳枝染色,拆拆改改,终于做成两件肉粉色的衬衫,非要送林自在一件。林自在喜欢白衬衫,不想穿这嫩嫩的粉雾颜色,但邱鹿鸣却说穿白太不吉利,还说这颜色叫做十样锦,最是好看。
邱鹿鸣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不喜欢田佩芝的某些处事风格,虽不直言指出,但也绝不虚伪忍受,她明目张胆地忽视田佩芝,买食物做衣服,从来不带她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