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京城流行一本白话小说《高门怨》,在马车上姜雪蕙还拿这书来哄姜雪宁。
当时谢危无聊翻了一翻,觉得有些趣味。他到了京城就买了一套来看。
作者是桃源居士。他写完这本就转成写断案小说。断案小说以每桩案件为主,写了三本就再没新书面世。
谢危都买下来看过,断案小说不同时下流行描写的痴男怨女的小说,受众不广。
冲着桃源居士先前的名头,还是有老书粉坚持买书。
这小说用一名刑部吏员的身份,冷静的语调描述了查案过程,凶手的作案动机。
情节环环相扣,有些甚至一开始就揭露凶手是谁,再根据每个细节揭露出他的动机。
文章有时会穿插一些旁白,看着简浅易读,多读几次却有点睛之妙。更像是警世恒言,引人深思。
张遮很喜欢桃源居士的断案小说,全部都买下来了。
反复通读不够,仔细推演一番,觉得无懈可击,就更是赞叹不已。
桃源居士两年前开始再无新作面世,张遮同谢危感叹过几回。
他到现在都不死心,让书局老板有桃源居士的新书定要通知他。
谢危现在看到是一份旧书稿,里头正是断案小说的其中一篇。
字体用的是正楷,她只有写药方针法才会用正楷写字。
姜雪蕙那么忙碌,是不会有空去抄写一本小说。
桃源居士歇笔正是她去了杭州后停下的。而《高门怨》是她去过崔家后出现的,唯一的猜测就是她是桃源居士。
谢危抓着书稿,心头酸涩,她对张遮的心意竟然如此深沉,为了他不惜更换写书风格。
一声轻微的“吧嗒”声,竟是那支掉了几瓣的月季整朵都砸在姜雪蕙身上。
她身上铺满了花瓣,人也缓缓睁开眼睛。
姜雪蕙瞅见谢危在书桌上,皱了皱眉,这会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
她转身背对着他,想就此装睡混过去。
但谢危瞧见她醒了,幽幽道:“刚才风吹落了纸张,我就捡起来整理了。”
姜雪蕙知道混不过去了,无奈地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背对着他。
谢危大概是想解释他没偷看,也是在试探她。
姜雪蕙洞悉他的小心眼,淡然道:“无妨,书架上有书可以看,你喜欢可以拿回府看。”
谢危听出来了,这是赶他走的意思,他心里不得劲,偏生不肯顺着她。
他心头因着那点醋意翻涌,开口却小心翼翼,唯恐惹她不快:“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心系他,当初却没有出手?”
因着双方亲事都定下,谢危才敢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惑问出口。
若是没定,他断然不敢冒险,就怕姜雪蕙哪天幡然醒悟,出手将张遮抢了过去。
依照她的心性和手段,其实要笼络张遮一点都不难。可她一直没动静,却将情意隐藏在她的书里。
这份情书简直就是为张遮量身定做,她将张遮的心性拿捏的分毫不差,这书是她一份隐晦的表白。
她并非谦让之人,若说她是因着对姜雪宁的愧疚,从她悉心教导,引对方入正途开始,她的债就还清了。
而他看出宁二看重姜雪蕙更甚于张遮。她们的父母最初想撮合的也是姜雪蕙同张遮。
姜雪蕙大可以凭着这些,将张遮要去而不落家人的埋怨。
可她非但不出手,还丝毫不露口风。若非他看到这书稿,他竟不知她的心意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姜雪蕙叹口气,看谢危这架势,她不回复这话题,他是不肯走了。
她定了定神,忍住望见他时心头涌起的骚动。
她坐起身,却不看他,裹着毯子,目视前方道:“从第一次见面,结局就注定了。”
谢危不理解,道:“人定胜天。”
姜雪蕙道:“感情的事情不同。你不也是同时看见我和宁妹妹吗?
为何你非抓住我不放,而没有选择与你谈天说笑的妹妹?”
谢危答不上来。他看姜雪蕙千般万般好,就觉得张遮同燕临眼瞎。他也庆幸他俩不长眼,不然就轮不到他了。
姜雪蕙又道:“张遮从见妹妹第一眼起,看她的眼神就不同。
若妹妹不喜欢他,我尚有一争之力,可妹妹非常喜欢他。
从前妹妹不懂感情,等她从杭州回来,她就想明白了。不管燕临有多好,她都坚定选择张遮。
这种相互奔赴的感情,插进去不过误人误己,消耗自身而已。”
谢危似懂非懂,皱着眉头在沉思。他这种人只要盯准了,不达目的就誓不罢休。
哪怕没有结果他都要强求,他自然不理解姜雪蕙的行为。
但他很是乖觉,搞明白姜雪蕙不会回头就够了。他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