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游神色羞恼地跑了,他就不想同谢危结亲。圣上宠爱谢危,对他事事关照。日后家里有什么大小事,岂不又要被拿出来调笑。
姜家人都低调惯了,想到他养在闺中的乖女儿要被如此瞩目,姜伯游将妻子说谢危的种种好处都忘了。只想着由着蕙姐儿,赖掉这事算了。
反正对方是男子,被摸不至于少块肉。那桩意外在晚上发生,无人知晓。谢危何须负责呢。既然不能明言拒绝,就用拖字诀,拖到对方忘记为止。
自从那日起,姜伯游就躲着谢危走。谢危要去姜府拜访,均被回复说姜府无人在家。
是的,为了躲谢危,姜父天天去朋友家打转,连崔来仪家都去了一回。
不过他去一次就不敢再去。崔来仪不比谢危容易对付,话里话外都在表示定亲的意思。哪怕姜父说女儿无意,他都不肯放弃。
孟氏因着他父女如此,不得不跟着出外参加各种宴席。
姜雪蕙更加不用说,本来就日日忙生意。索性天天去店铺早出晚归,不在家待着。
第一次的琴课她都找理由请了假,不肯入宫。
姜家就躲了几天,在姜雪宁出宫休息那天,在外地公干的张遮回来了。
张遮因断案如神,调去刑部后大展拳脚,屡破奇案。有他父亲,姜伯游和谢危看着,迅速讨得沈琅欢心。
只要再来一桩功劳,就能升任刑部侍郎,同陈瀛一个品级。
陈瀛资历深,也会来事,他得谢危提点,知晓张遮背景,丝毫不介意他上位,还常巴着张遮,两人处的不错。
张遮还没回来,谢危就提前从陈瀛那知道了。
他知道张遮下朝后定会到姜家拜访,见姜家人躲着他,便平心静气等着张遮。
张遮上朝叙职后回家沐浴换过常服,果然就先去姜家拜访。
他与姜雪宁两年未见,每周都给她写信。她回复不多,让他心里也有些不安。
尤其听母亲说姜雪宁是因为其他姑娘对他献殷勤,而气的离家远赴杭州。他就一直记着此事,想对姜雪宁好好解释一番。
可无论他在信里怎么写,姜雪宁始终淡淡的。还是母亲提醒他,他太含蓄了,女孩子未必能明白他的心思。且姜雪宁如此品貌,他不积极些怕被其他人抢了机会。
张遮每次写信时,就多写些有趣的事情,还不时刻些带情诗的章和字帖诗集首饰寄过去。
姜雪宁回信多了些。也会同他讲些杭州的见闻,她每日忙的事情。
张遮从信中看出她的成长和抱负,她的努力和坚韧。为她高兴的同时,张遮也渐渐陷了进去。
两人就靠鸿雁传情,但一日不见,张遮心头始终不能安定下来。
他回府就听说姜家姐妹都回来了,父母亲都帮他准备好了礼物上门。
张遮立即好好梳洗一番,将姜雪宁送的浅银灰银丝绣竹的广袖圆领衣袍穿上,提着礼物便去姜家登门。
姜伯游接待了他,他很喜欢张遮,又得知宁丫头似乎偏向张遮,便让他去花园的凉亭等着。
他吩咐嬷嬷通知姜雪宁,还让莲儿棠儿约束下人,不要往凉亭过去。有心给这对年轻人留些空间。
姜雪宁听到消息,将头发和衣裙细细整理一下。提着裙子跑去了凉亭。
这座凉亭没有置顶,而是搭了木架,让凌霄花在上面自由攀爬。
最近凌霄花正开的茂盛,一束束如火般的花朵垂落下来,远看如一片连绵起伏的灿烂云霞。
她前世在牢狱见过张遮后,就是天人永隔。重生回来,在她这一世记忆里,张遮与前世截然不同。
他开朗爱笑,被家人保护着,张政教他公务处理,姜伯游教他人际往来,谢危教他为人处世。
顾春芳还没回来,但刑部人人皆知他是顾大人的亲传弟子,都不敢搞小动作。
张遮即使专心在公务上,有长辈们看顾,人脉资源源源不绝,做事也不如从前那般死板刚直。
更不似前世靠着一身硬骨,得罪权贵,屡次下狱闯出孤臣的名号。
等见到真人,姜雪宁止步不前。张遮穿着贵气俊雅,头戴玉冠,全然没了前世简朴孤傲,布衣荆钗的模样。
他眉宇间的忧郁哀伤消失了,不再对她板着脸,而是笑容温柔道:“雪宁妹妹。”
姜雪宁脑里回转着两世的记忆,脚却不由跑向前。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张遮,将脸靠在他的胸前,泪流不止,放声大哭。
谢危也顺利进来了姜府。他怕姜家人躲着他,索性连拜帖都不投,提着礼物就直接来到姜府门口。
他与刚下学到家门口的姜钰碰个正着。姜钰同家里其他人不同,对谢危十分敬仰。
他年纪小不知世事,只知谢危是所有读书人的偶像。学院里的先生常拿谢危三元及第的事迹来鼓励学子,还会拿谢危的文章给学子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