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级的羊绒地毯,走起来没有声音。
宴会厅无人使用,大门被关上了。她缓步向前,手搭在宴会厅的门把手上,却突然感应到什么,转过头来。
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站在身后,阴森地盯着她。
她猝不及防,后退了几步,却没有进入宴会厅,后背撞在了玻璃上。老人消失了,她转过身撑着冰凉的玻璃大口呼吸。
寒冷的风雪里,老人站在外面看着他,他的头发和胡子跟雪的颜色差不多,一个笑容缓缓展开。
她吃惊地转过头,发现自己坐在空旷的大厅里,酒保问她要喝点什么。
又是老人的脸。
!
澹止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眼神涣散地盯着床幔,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做梦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算坏事。她在探索世界里尝尽人生八苦,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她的锚点也会越发坚固。
穿好衣服,澹止在窗前稍微驻足。
这个世界的风雪仿佛不会停止。
寒风怒号着卷起大片雪花,整个世界都被覆盖了一层白色,郊区的道路上几乎没有马车来往,没有人想要在这种天气里出门。
风雪实在太大了,再这样不管不顾地前进可能会出事,里比斯无奈,只能让管家中途来到了一家疗养式酒店,车队在此停下,等到暴风雪停歇时再度出发。
这家酒店距离泽连已经有几十公里,又在郊外,因此客人并不多。
天气预报称这次风雪将会突破历史降雪量,未来半个月还要持续现状,里比斯直接包下了最顶层的七间套房。
这里的物资还算充足,听说每星期都会有人来送物资,澹止每天都会去里比斯房间,帮他排查一些安全隐患。看得出来,里比斯已经有些着急了,这个世界所有任务已经走到尾声,老头的生命说不定会在这间酒店里结束。
果然,因为路上受了风寒,加上酒店房间过于温暖,一冷一热,老头病倒了。
更加不巧的是,这间酒店只有应急医生,随着里比斯感冒愈发严重,一些老年病也一并发作,只不过一星期而已,他已经比出发时消瘦了太多。
管家早早联系了泽连的医生,付了高价诊金,但持续降雪后的郊区道路实在太难走了,他同样无可奈何。
澹止在这段时间里充分博取了老头的信任,她能感觉到老头看自己的目光变得十分渴求,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老头已经找到了下一具身体,但在突发情况的逼迫下,他打算先用自己的身体“将就”一下。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里比斯死后,灵魂占据澹止的身体(前提是他可以的话),那他就可以直接去做想做的事情,无需向澹止传达自己的遗愿。
换句话说,任务的字面意思很明显了——澹止大概率在老头死之前就能完成他的遗愿,所以澹止的两个任务都会在里比斯死亡的时刻完成。
至于普通人的灵魂能否霸占世界主宰的身体,再穿过两个世界的夹缝,就不得而知了。
她先去隔壁房间看了看,里比斯还是那样虚弱,澹止为他递了一杯水。
“卡芙尼……以往的几十年人生,我再也没有、没有找到过你这样好的朋友了……”
“里比斯先生,请别这么说,是您如此慷慨,给了我这份好工作。”
老头开始打感情牌了,澹止在心里暗笑,但依然配合他。
灵魂转生不可能像给枪换子弹那样随便,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澹止不知道却必须要经历的流程。
果然,里比斯问她了:“卡芙尼,如果你有一个机会,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能永葆青春,你愿意吗?”
“天啊……”澹止假装惊讶:“我只在书里看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里比斯先生,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见她被骗到了,里比斯露出笑容:“当然,当然。如果我说,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我当然愿意!可是您刚才说小小的代价是……?”
里比斯的眼珠转了转,笑容虽然虚弱,但不难看出一点狡猾:“只是沉睡几年罢了。”
是永远地沉睡吧!澹止在心里补充,表面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如果答应得太过轻易,反而会引起怀疑。
“可是卡芙尼,你想,用几年的沉睡来换取长生,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拥有了长生,你就拥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累积财富和权力。我从未把这个秘密告诉其它人,只是你,只有你。”
澹止把表情做到位,期待又为难地沉吟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回答他:“里比斯先生,我还得消化一下这件事,可能无法现在给您答复。明天,明天这个时间我来找您,可以吗?”
里比斯知道十有八九成了,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