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泥巴姐姐是不是死了啊……”
江淡月猛地挣开眼。她鼻子酸酸的,充满一股水腥味,头发半湿,粘腻的触感提醒她,发生过什么事。
她身体也很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江淡月抬起胳膊想要推一把,又硬又软的怎么也推不动。她一低头,入目就是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她现在躺在一个小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张小薄被子。一个精瘦的小丫头,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粗布条扎着两个小揪揪,吸溜着鼻涕,正趴在炕沿上盯着她看。
“哥!”小丫头一溜烟跑出去,在外面大喊:“哥!泥巴姐姐没死!”
泥巴姐姐…没死……说的是她?
江淡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个干巴的小土块从脸上掉下来。
她胡乱摸了把脸,看着四周,像是一个普通的村户家里。
小丫头跑远了,屋里静悄悄的,明媚的阳光透过简陋的木栏窗户,照亮整个房间。
江淡月晕乎乎的脑袋很快清醒过来,她打量了一下小屋的布局,掀开被子舒缓四肢,在屋里翻找起来。
这时,外院的房门忽然推开,一位年轻男人牵着小丫头走进来。
男人的面相平平无奇,穿着一件灰色粗布麻衣,身材因常年劳作而精壮。
江淡月见状迅速翻身上炕,盖好小薄被,装作自己从没起来的样子。
痕迹收拾得干净,男人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走向炕边,让小丫头去舀一瓢水,笑着说:“姑娘醒了,喝点水吧。”
江淡月微微眯起眼睛,捏着被角,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警惕地盯着男人:“你是谁?”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果然管用,男人抿了抿唇,重重咽了口口水,说:“我叫田大成,她叫田小甜,这里是我家。今早我去地里干活,经过小河,看到姑娘在河里,就把姑娘救了上来。”
“幸好我眼尖,不然姑娘就危险了。”
江淡月听得心不在焉,纤细葱白的手指搓着被子边,不一会,就红了眼圈。
小甜凑到跟前安慰江淡月,“泥巴姐姐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给你拿窝窝吃!”
“无碍,只是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
江淡月擦擦眼泪,问:“大成哥,前几日那条河,可曾有过特别的人?”
“姑娘是什么意思。”田大成疑惑地问道。
江淡月捂着脸,哽着嗓子开始说:“家父被人陷害,得罪了人。他们要来寻仇,家父不得不带我躲藏。前不久我们逃到南游山上,家父被不幸被落石砸死,我一个弱女子,带不走他,就在山上的小溪边埋了家父,想着凑够钱就找人来好好安置家父。没想到,前些日下了场大雨,把家父的遗体冲走了……”
“那群人得没良心,我说家父死了,他们不信,非要见到尸体才行。我带他们上山去找,他们竟然……竟然……把我推了下去!”
江淡月哭得梨花带雨,时不时故作坚强抹去眼泪,像是一个刚刚失去父亲不得不承担着一切的可怜女娃娃。
她忽然抬起头,泪眼汪汪看着田大成,好似将他视做唯一的依靠。
江淡月说:“大成哥,你们有看到我的父亲吗。他穿着白色衣服,个子很高……”
“呜呜,泥巴姐姐好可怜啊,呜呜。”小甜在一旁听着,眼泪吧嗒吧嗒流。她伸出小手拉起田大成的衣角,“哥哥我们帮帮泥巴姐姐吧。”
“好。”田大成没有犹豫,点头应下了。
他留恋一般盯着江淡月的脸看了好一会,万般不舍迈开了脚步,“我去问问村里其他人有没有见过。”
江淡月颔首,“小女清清谢过大成哥。”
田大成一步三回头出门了,小甜留在家里照顾江淡月。
小甜年纪不大,却懂得照顾人。她热心请江淡月躺好,给江淡月拉好被子,掖好被角,趴在炕沿上盯着江淡月的脸,怎么也看不够。
小甜那张质朴的脸,泛着健康的红色,是在太阳哺育下村野孩子最寻常的模样,一看就被她哥养的很好。
江淡月想着,突然捂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小甜担忧想抱抱她,被江淡月推开。
江淡月放下手,张开手心,是鲜红的血液!
小甜吓坏了,咧开嘴就要哭,边哭边嚎,“泥巴姐姐又要死了,呜呜。”
江淡月嘴角抽了抽,将嘴里残余的血沫咽了下去,说:“小甜,你去帮我煮点热水好不好。”
“嗯。”小甜连忙点头,跑着去外面接水。
小甜前脚刚跑出去,江淡月立即爬起来,四处寻找能写字的东西。
乡下村野没有书生的文具,她找了好一会才翻出一件发黄的短衫,打了好几个补丁,还带着一股土腥气。
江淡月将衣服撕成一张张小布块,她用指甲沾着自己刚刚吐出来的血,在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