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存给了任月语一个最后的时间节点,“我明日秘密到驿站与安萨保汇合,后日卯时便将同安萨保一道,低调启程前往平京。若夫人愿意,可在卯时之前到达驿站,将密信交予我。”
任月语胸有成竹向柴存承诺,“保证按时给你。”
于是,第二日,任月语所思所想唯有一件事情——如何从江琅身上拿回密信。
任月语推测,若是直接向江琅开口,要江琅拿出密信,江琅肯定会拒绝。所以为了达到目的,她必须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
任月语按照惯例和江琅一起吃午饭。
今天这顿饭的氛围和以往不同,任月语没有像往常那样与江琅闲聊,相反,异常安静。她吃饭也不认真,夹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许久才总算咽下。咽后也不夹新菜,只顾咬着筷尖,盯着江琅出神。
她盯的位置独特,正是江琅的胸膛。
她缜密勘查,密信是极其重要的物件,江琅若想保护妥当,在目前这种关键时期,他极有可能会选择将密信贴身携带,即放进胸前衣襟内,片刻不离。
这样的推测,正确率按理说应该很大。可凡事就怕有个万一,就怕为了这意料之外的万一赔上了之前花费的所有精力。为了行事妥当,任月语下定决心,在行动之前,一定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观察清楚,获得一个准确无误的结果。
任月语便开始紧紧盯住江琅的胸膛。
她见那衣襟一处似乎有轻微凸起,貌似是信笺一角的模样。那会是密信吗?还是纯粹为衣服的褶皱?任月语无法准确判断,双眼愈发盯得仔细,势要穿透外袍衣襟看到内里。
她的眼神着实过于古怪,不免引起了江琅的注意。
江琅端着碗筷,不明所以。他先是看向任月语,再顺着任月语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胸膛前的衣襟,随后原路折返,又看向任月语。
任月语被江琅的举动惊扰,视线上移,正与江琅四目相对。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这一阵明目张胆的观察造成了某种不可言喻的误会,让彼此尴尬。她匆忙收回视线,埋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刨一口白米饭。
米饭嚼在嘴里没有味道,任月语费劲咽下,左思右想,下定决心,郑重其事地向江琅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登徒浪子,我是正人君子。”
一旁的素雅听完任月语的话,噗嗤一下笑出声。她是一直站在桌边服侍他们的,她目睹了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怪异举动,觉得新奇有趣。向来都是男子盯着女子胸脯,被人骂作登徒浪子。此刻却是对换了角色,女子盯着男子胸膛,行无礼之举。
况且这女子调戏的,还是堂堂贪狼将军。
只是素雅的笑声在一片沉默氛围里,显得过于突兀,惹得饭桌旁的两人齐齐转头望向素雅。
素雅自知失礼,立即扭头,干咳一声,伸出双手佯装在空中拍打蚊子,“嚯!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蚊子。”
她照着空气,拍了两三下,乒乒乓乓。
江琅和任月语都听得出那是解围的话,也都不便于再去追究,故而恢复原样,继续吃饭。
江琅替任月语夹了一块蒜蓉排骨,任月语礼貌微笑致谢,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嚼得仍旧心不在焉。
***
那夜入睡前,江琅独自待于房中,借着一盏烛火,盯着密信出神。
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想他纵横沙场雷厉风行,如今却偏偏对一封信件产生了畏惧。他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之中,一面想要知悉密信内容,一面抗拒看见信纸文字,在拆与不拆之间试图找寻平衡,耗着时间僵持着,下不了决心。
往事到底应该就此尘封,还是应该重新开启,重见天日。
江琅眼神迷惘,透过棕黄的信封,察觉烛光映照出里面信纸的些许字迹,也或许是一场幻觉。
他还没能寻求出答案,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敲三下,歇一下,再敲三下。
江琅折叠了密信,将密信放入胸前衣襟内,起身走去开门。
任月语正站在门外,眨着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无辜可怜,“方才孟昭启给我讲了好几个鬼故事,有点恐怖血腥,我听了害怕。”
江琅暗忖,孟昭启讲鬼故事,怎么这般没轻没重。相处了这么些时候,江琅大致了解了任月语的脾性。任月语平日对什么都好奇,对鬼故事也好奇,当时热情洋溢去凑热闹,可事后又总是后怕,懊悔当初的举动。
江琅宽慰任月语,“别担心,我会派人守在你房间外,不会让你有事的。”
任月语依然忧心忡忡,“可他们只是守在门外而已,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害怕。”
江琅想了一下,“这样,我让素雅到你房间去,守着你睡一晚。”
任月语不满足,“不行的,我还是不安心。素雅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当真发生灵异事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