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段辞雪彻底没了生气,仅是一瞬之间,整个阵法金光大亮,所有的一切都被覆盖,光亮太强,阵中的尸体和鲜血都在那一刻隐掉了身影。
燕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体内气血翻涌,这是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感觉,连脑海里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变得混乱了起来。
他混乱得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将银丝弹出,也不知道这银丝在接触到阵法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混乱归混乱,他脑海里唯一确认的事却无比的清醒——罗钺城必须付出代价!
金光乍现,原本固若金汤的法阵一刹那裂开,伴随着飓风,惹得行刑台上的人都掩面遮挡,皇帝被风吹的迷了眼,脚下一滑很明显的就要向后倒去,诉息见着后,伸手拉了他一把。
耳边狂风怒号,诉息感受到了某物从身边飞速闪过时带来的呼啸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在他再次睁眼时,直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就在所有的光亮散尽时,罗钺城周身布满了银丝,只是这银丝纤细,不注意看并不能将其看得很清楚,诉息皱眉,看向了银丝伸来的方向,但目光移过去的一霎,他却清晰的看到了燕凛手中的银丝早已染上了鲜红。
连同他早已红了的眼。
“阿凛,你是不要命了吗?”诉息边说边向燕凛的方向移动,整个阵已失效,阵落幕后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所有的人都躺在了血泊里,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尸体和鲜血融在一起,就连那个唯一站着的人,身上的衣服也早已黑红一片。
“别拦我,不然连同你一块儿杀了。”燕凛眼神未动,依旧是紧盯着被银丝包裹的罗钺城。
只是这次的声音太过寒冷,就像压抑了数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后,只剩下了无尽的悲哀与愤怒。
诉息看着他,只觉得他这一刻真的像个疯子!
围绕着罗钺城的丝线一点一点的收紧,玄色锦缎在银丝接触的一瞬破开,形成了一条口子,渐渐地,从口子里渗出了红色的鲜血。
罗钺城闷哼一声后,顿时发觉自己喉间泛起了腥甜味,然后就无法控制的,鲜血从口中奔涌而出,登时染红了他脚前的地面。
他脚下一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燕凛!你冷静点!”诉息上前抓住燕凛的手,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想去控制银丝,只是这一刻,自己曾拥有的银丝现在却不听自己的话了。
“为什么?”
诉息愣在原地,然后看到了银丝自燕凛指尖伸出,紧紧地缠住了他的手骨。以血肉饲养,长在骨髓的银丝,自然不会听别人的话了。
“师傅,我突然明白他对我的恶意为何如此的强了,”燕凛指尖鲜血缓慢低落,混进了地上那一滩不知何人的血中,“你知道你脱身而去的那一天,我是被他怎么对待的吗?”
燕凛深吸一口气,他的眼神里早就没了光,“算了,眼下说这些没意义。”
“你先松开,”诉息依旧抓着燕凛的手腕,没有因他的话而有半分退却,“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
燕凛僵硬的将头转了过来,那一瞬间,如同深渊的黑色眸子紧盯着诉息,如同野兽,又如同失了归宿的野鬼。
“换回?”他将视线挪开,最终落在了一旁倒在血泊中,身上早已没了一块好肉的段辞雪,只觉得那一刻心都不由的揪了一下,好像原本的那些刺进她身体里的白刃,全部都刺进了他的心脏里,然后带着血肉抽离,“怎么挽回?我已经找不到她的魂魄了。”
银丝四起为笼,却终究寻不到想要找的魂魄。
诉息叹了口气,他看了眼不远处半跪着的罗钺城和被众亲卫围住的皇帝,还有这自己已经许多年都没认真看过的京城。
他以为自己能够多留几日的,以现在这副模样去看看盛京城,去看看自己的听离苑,也去看看,早已离开了的皇城。
只是好像没机会了,诉息眸光一闪,随后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下,他很熟练的,又一次的选择了自己认为必须做的事。
“有办法的,阿凛,她是我带来的,我能带来一次,那就有第二次。”
话音一落,原本站在燕凛身侧的诉息已经没了动静,就连他握住燕凛的手也变得松散,只是堪堪的搭在他的手腕上。
原本拥有魂魄的人偶躯壳已然没了生气,只留下了一具坚硬的,低垂着眼眸的空壳。
燕凛有一瞬的愣神,等他再一次回过神时,就发现周围已经渐渐褪色,一层白色蒙住了周围的一切,就连身上的血迹也没了。
他有些发懵,然后张望这四周的一切,就在他发现周围没有出口,准备强攻找路出去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蓝屏。
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往外弹,燕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师傅,你在哪?”
蓝屏:【燕凛,我现在连接了段辞雪的世界,你只有一次机会能够将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