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的末月,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让人燥热难捱,可徐柳禾的心却跌倒了冰点,她整个人木讷的守在盖着白布的人身旁,一动也不愿动。
犹如在冬季冰封的河面下,一尾抑郁的鱼。
冯正清最先得知消息,带着仵作就匆匆赶来,他瞧着面色苍白的徐柳禾眼眶猩红,显然是哭了好久的样子。
“徐姑娘,令堂已故,我知徐姑娘痛心疾首,可还望徐姑娘能同本县令叙说当时的状况,也好抓到贼人,为令堂鸣不平。”
冯正清身旁跟着几名衙门的官兵,个个身配长刀,他走近徐柳禾语气满是哀伤的问道。
徐柳禾半蹲在地上,呆呆的倚在徐母身旁。可是身旁人早就没了温度,周围人群的惊恐尖叫,他们慌乱走动的身影如同流水一样,可在她脑海中仿佛不存在一般。
宋逾辞怒喝着,让惊慌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派林寒等人守住瓜果铺的大门。
“在没找出凶手之前,谁都不准走。”
徐柳禾就这么麻木的看着,也不回答冯县令的问题。
良久,她才像是灵魂重新回到这副躯体中一般,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就说了起来。
“本是在娘给我带好簪子后,就同几位婶子坐在一处拉家常。可是……,可是就在娘同几位要帮忙的婶子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她……”徐柳禾泣不成声,眼泪鼻涕一下就流了出来,心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疼。
她今天是真的体会到了,原来心是真的会疼的,不是嘴上的说辞那般简单。
徐柳禾瘦弱的双肩如同蝶翼般浮动,憋了好久才断断续续的将后一句说出口,“她……,她就……,就倒地不起了。我……,我去看的时候,娘的嘴角就流出了暗红的血。”
“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再应我了。”
萧玄初听到侍卫所报出的话,他甚至没顾得上礼仪,连同几位水部侍郎告辞都未说出口,转身就朝门外奔去,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徐柳禾。
徒留正厅中的程述安同裴以行面面相觑,两人都吃惊的看着他飞奔离去的身影。
程述安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墨点,“不是说萧城主办事沉稳冷静,这怎么就为一个平民女子慌了神?”
裴以行:“倘若这女子是他心上人呢?”
*
萧玄初赶到瓜果铺门前时,将令牌拿出,宋逾辞的人也不敢拦他,拱手行了一礼,让他进去。
里院的正中央,白仵作正仔细的检查着尸身的每一处,而原本来参加徐柳禾生辰的人,都聚在了院门前。其中不乏有楚芷兰和团团的身影。
萧玄初穿过人群,冯正清见他来了,将事情的经过悉数告知,他眸色一沉,眼神中带着些杀气,掠过聚在一起的人群。
楚芷兰自是慌了神,神色焦急又忧虑,心中满是一个念头:“我杀人了,我真的做出杀人的事了。而且我还是杀了我救命恩人的娘亲,我真的不愿的,我不想的。”
相比于楚芷兰的踹踹不安,团团却显得格外镇静,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萧玄初的眼神扫过她时,团团还故作无辜受惊般的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生怕自己露出一点破绽来。
白仵作一番检验下来,将工具收好,同两人行了一礼,“城主大人,县令,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边来吧。”冯正清拉着他们就到旁处,白仵作拿出银针,递给二人看了,那针上的乌黑无不是在说明受害人的死因。
“大人,属下方才验尸推断出,死者是因中了剧毒在半刻钟发作而死。”白仵作有些犹豫,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这毒确实稀奇,我之前从未见到过这种剧毒。”
萧玄初看着手上的银针,面不改色开口道:“可有发现淬毒之物。”
“不曾。”白仵作摸了摸下巴,“这奇怪,就奇怪在,根本检测不出死者究竟是怎样中毒的,我在口齿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但这剧毒却又充斥了她全身,在任何一处皮肤下用银针都可测出。”
“而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细微的伤口。”
冯正清听后瞪大了双眼,“莫非这剧毒还能自己悄无声息的钻进人的身体里去?这未免太过荒唐了。白仵作可是仔细瞧清楚了?”
白仵作赶忙低下头,双手一捧,“属下句句属实,自是查清楚了才同二位大人说的,万不敢有半分虚词。”
冯正清眉头一蹙,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原地开始来回行走,嘴上还念念不绝。
“这剧毒中的蹊跷,竟查不出。而根据这徐姑娘所说,她娘亲遇事之前也没又哪个环节似是不对。”
萧玄初远远瞧着人群的一举一动,楚芷兰双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袖,低头盯着地面,局促不安的样子太过明显。
“徐姑娘是不是说过,她母亲生前曾为她簪上发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