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抵达淮安时,正是三月初二。
有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开来了。为首的船头雕龙画凤,船在河下御码头靠岸。船上的搭板稳稳地搭在码头上,太监曹公公扶着皇上登上了岸,洌妃环儿由侍女搀扶随后。
在岸边一字儿排开站立迎接的是河道总督,漕运总督,榷关监督,淮安知府,山阳知县,以及程贵祥带领着各商会会长,还有各官衙的下级官员,乌央央站了一大片。贫民百姓也都在不远处,五更天开始,各家各户就倾巢出动,好在天气不是太寒冷,大家也不是很难受。皇上登岸时,百姓不能抬头看,有官员兵丁守着,不许抬头。
百姓随着官员在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说:“都来了呀,别跟着了。我今天就住在程贵祥的园子里,和园。”
程贵祥赶紧说:“恭迎皇上。”
“好吧,先去你那里。”皇上说。
众人来到和园,知县知府都在门口留步,河道总督,漕运总督,榷关监督看着皇上的背影,慢慢地跟在后面,皇上走着走着,猛地回头说:“程爱卿前头带路,赵志贞赵爱卿留下来陪朕用膳,其他人都回吧,等着朕宣你们问话。”
程贵祥在侧引路,赵志贞跟在后面,其他人目送着皇上走远,才转身回去。前呼后拥的是皇上从宫中带来的随行人员。
淮安府衙派府兵把程贵祥家的和园层层围了,保证皇上的安全。
皇上走着走着站住了,问:“那是什么地方。”
程贵祥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座特别雅致的宅子。地势逶迤处,有一假山,半山腰上,有一亭,亭面水,额书“湖心亭”,倚山一座房子,有绿荫掩映,程贵祥说:“回皇上,那是犬子顺利在世时的书房,叫望月亭。”
有月亮的夜晚坐于亭子中赏月,很是惬意,很有意境。原本二公子在世时,专门住在望月亭读书。现在二公子不在了,屋子锁着,里面供了二公子的遗像。
程贵祥伤心地说:“犬子顺利于去岁抗洪时捐躯了。”
皇上问:“有功名吗?”
“没有,去年乡试,原本榜上有名,因跟作弊者同船前往江南贡院应试,受到牵连,被罢了功名。”程贵祥黯然。
“你多子多福,好像有四个儿子吧?”
“回皇上的话,师旺福薄,原本四个儿子,现只存两个。四子幼时被人拐卖,现不知死活,二子为淮安救灾时捐躯去了。眼下只有大儿、三儿伺候在侧。大儿学做生意,三儿去秋跟二儿一起赴江宁赶考,期间身体微恙,未及考完便退场了。”
“哦,老二为淮安城抗洪捐躯,好样的。三子没有考完,可惜了。”皇上说着,拍拍程贵祥的肩膀。
“多谢皇上关心。”程贵祥跟随在皇上身边。
“去年被连胜作弊案所牵连,淮安被革除功名的不止程顺利一个,我记得还有两个。”皇上问。
“回皇上的话,还有犬子赵正,另有在下的旧属,治洪泽湖的功臣齐天佑,两位秀才,皇上好记性。”赵志贞说。
皇上说:“园子真大,还没有到吗?”
程贵祥说:“皇上,前面就是您下榻过的采薇草堂了。”
向前转了一个弯,前面豁然开朗,一座气宇轩昂的宅子呈现在眼前。皇上紧走几步,抬脚跨了进去。
这是一幢两层四坡攒尖楼阁,一层四面开门,南门外挂着乾隆亲笔书的匾额,上书:“采薇草堂”,屋檐口瓦当镌有“福禄寿”字样。
一楼室内有床,有楼梯可上二层,二楼四壁窗户有梅花开式风窗,打开可观风景,淮安城的美景尽收眼底。现在是春季,烟笼翠波,姹紫嫣红。大运河边柳梢拂水,微波拍岸。远处淮安城里儿童当街骑竹马,行人如织,商户门前风卷幡飞,一派祥和。
午膳开始,程贵祥家大圆桌可同时容纳二十人。
皇上在上座就坐,洌妃环儿坐在一侧,其他人都垂手而立。
厨房开始上菜,菜单是:红烧鲫鱼一品,熏淮白鱼一品,爆炒鳝鱼一品,平桥豆腐一品,肥鸡油煸白菜一品,荤素馅包子一品,蒸肥鸡卤煮肉攒盘一品,洪泽湖野鸡汤一品,银碟小菜四品,银葵花小菜一品,“江淮一品”(烩裙边)攒盘一品,肉圆子一盘,饽饽二十品,羊肉四方二桌,燕笋爆炒鸡一品,春笋炒肉丝一品,白面丝糕一品,鸡汤淮饺一品。
曹公公在一旁替皇上夹菜,满桌的菜肴,曹公公只各样给皇上尝一点。程贵祥和赵志贞躬身站在一边看着,皇上用膳完毕。把桌上所剩菜肴一一赐给下属。
皇上把野鸡汤赏给洌妃。
平桥豆腐赐给赵志贞。
赏程贵祥肥鸡油煸白菜一品。
皇上进食完毕,移至茶室品茗。
赵志贞和程贵祥陪伺两侧。
皇上说:“洌妃下午回去省亲吧。”
赵志贞叩首谢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