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老太太拄着拐棍,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撑不住,身子就要倒下去了,旁边的晚辈们使劲架着她,才能让她勉强站着。静姝张开嘴巴,闭着眼睛,把皮肚吞了下去,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好不容易忍住了恶心。
接下来,人们在耳边欢笑,喝酒,吃肉。静姝只是挤着笑脸强撑着,她希望婚宴快点结束,可是,大家闹到很晚,有人喝醉了耍酒疯,有人大声叫唤,猜拳行令。
终于到了进入洞房的时候,淮安的规矩,闹发闹发,一定要闹洞房,将来夫妻才能兴旺发达。又闹了很久。
客人散尽,静姝赶紧找马桶去吐,可是,马桶是新的,桐油的清香味尚未散尽,马桶里面是红纸包裹着的四种干果: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象征着早生贵子。马桶不能用,不能吐出来,心里一直堵着那块肉。富察公子很开心,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人终于拥在自己怀里了。
新婚之夜,除了堵一块肉在心口,静姝紧张感多于幸福感。她小心翼翼地遵从各种规矩行事,担心出错让人笑话。还好,没有什么大差错。
第二天回门,小夫妻一起回娘家,来到赵府,照常是摆宴席。赵家特地给静姝做了一桌素菜,因为,赵家借此提醒富察公子,静姝吃素,希望他以后要好好照顾她的生活习惯。
静姝哭了,她想,虽然咫尺却是天涯,自己二十年养成的习惯,都要服从婆家的规矩。以后的生活中,没有自己什么地位了,喜好、习惯都收起来。
太太也哭了,女儿出嫁了,以后就要忍耐,吃苦,自己想关心都没有什么机会了。
静姝和富察公子过得还好,两人感情不错。富察很爱静姝,但是,富察太过强悍,有茹毛饮血的习惯,静姝吃素,扫地恐伤蝼蚁命,每次两个人之间产生矛盾都是因为富察虐杀动物烹煮来吃,静姝觉得不能忍受而吵架。
有一次,富察宴请客人,把活鱼倒挂在屋顶,脑袋砸一个洞,让血水慢慢滴到锅里,直到鱼儿流尽最后一滴血,还在动弹,如此血腥地烹饪方法,让静姝惊魂,她跟富察说:“如果你再用如此残忍的方法虐杀动物,你就休了我。”
富察公子妥协了,保证再不虐杀动物。
上元节刚过,富察公子经人举荐,在宫中谋了一个差事。他暂且不能带家眷一起前往京中居住,富察公子跟静姝承诺,一旦自己安定下来,马上带上家眷去京中。于是,富察公子独自前往赴任,静姝便留在淮安婆家居住。
富察公子临走时特地捎信过来跟雍儿和宝悦说,请她们抽空多陪陪静姝。虽然雍儿很忙,医馆的事情也很多,还要经常去竹巷街照顾清丽。但是,她每个月总要抽两个时辰来看静姝。
雍儿和宝悦一起过来,大家在一处聊天,做女红,一起玩耍,静姝很开心。后来,太太担心娘家人总去婆家怕不合适,担心静姝婆婆家不高兴,就让她们不要总去富察府中。
这一晚,静姝觉得不舒服,总是呕吐,恐伤风感冒了。身体不适的时候,既想念家人,也想念富察公子。
她坐在窗前,让丫鬟灭了灯。看着窗外月光如雪,冷风摇晃着光秃的树梢,惊觉又到了月中了,今天是二月十三。富察不在身边,自己在府里走路格外小心翼翼的。虽然距离娘家一里路之遥,却像是隔了很远。
第二天,晨起,静姝还是恶心难受,于是,她让丫鬟请来了雍儿,雍儿给静姝把了脉。雍儿皱着眉头看着静姝,静姝被她的表情吓住了,以为自己得了啥毛病,心里一惊,却安慰起雍儿来。
静姝说:“我年轻轻的,有点着凉受寒没有关系的,调养调养就好了,别告诉母亲,大家会担心的。”
雍儿望着她,说:“不告诉家人怎么行呢?”
静姝心里越发担心起来,她说:“我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吓人呢!”
“大小姐,你要做母亲了。”雍儿终于憋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静姝一下子红了脸,她举起拳头要打雍儿,又放下了,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你能否不吓人呀,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嗯,让宝悦来给你做好吃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吃好,孩子需要营养,安心养着,这个月份小,一定不能使力气,心情要平和,不能生气,大喜大怒都不合适。”雍儿叮嘱她。
这时候,门外有个大白鹅“嘎,嘎!”地,探头探脑,雍儿背着药箱,见到大白鹅,有点害怕,躲着走。
静姝笑了,召唤到:“小白,小白,快来,这是表姨,别吓唬表姨,小白乖。”
雍儿苦笑着:“我啥时候有个大白鹅侄儿了?可不许叫我表姨呀。”
丫鬟说:“小白是去年冬天园子里养的一群白鹅,有一只小的,有病,瘦得快要死了,抢不到吃的。小姐看着心疼,就带到我们小院子里来养,现在只认小姐一个人。小姐给她取名叫小白。”
雍儿觉得好玩,走过去试探地伸手摸一下它的羽毛,又赶快缩回了手。她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