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香甜味道的苦涩,人们会很容易放弃;缺少了苦涩滋味的香甜,人们又大都不会太珍惜。只有在历经困难、曲折、磨砺的“苦涩”后,愈挫愈坚,勇往直前,才能最终如愿品尝到繁荣、成功和辉煌的“香甜” 。国家是这样,家族和个人也莫不如此。 ———题记
第一章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的改革开放正在全面向纵深推进。
地处渠阳市福来县城边的双水集村,今年刚刚完成了包产到户的任务,大家们的积极性一夜之间全被调动了起来。
村民孙守仁没有文化,是个典型的庄稼人,老伴解玉巧,在家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膝下的三儿一女:大儿子孙世安和女儿孙秋兰都已初中毕业,下地干活,二儿孙世俊上初二,三儿孙世宝还是个初一学生。在那个年代,家里有壮劳力,就是最大的致富资源。在孙守仁带领下,他们家把分到的五亩耕地全都种上了冬小麦,并在结冰前上齐了冻水,来年开了春,麦苗返青之后,再浇上氨水,喂上碳酸氢铵,然后就坐等第一个丰收年。
孙守仁思想简单,白天拼命干活,晚上呼呼大睡,家里家外的事都由老伴张罗。
可在昨天,孙守仁为了村前那块靠近大清河的承包地,跟村领导闹了个大花脸,按说二弟孙守礼是队长,他应该向着自己,可他却是黑了脸,一声不吭,倒是会计王常忠如发了情的母猫般,叫得特欢,他的一句话,利如刀割,深深地扎疼了他的心。
“这个事我说了算,有本事这个会计你来当,一字值千金,活该你老子不供你上学!”就这样,孙守仁地没保住,还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晚上回家后,大儿子给他温了一壶酒,女儿给他炒了个花生米,一家人开始坐下来吃晚饭。
孙守仁呷了一口酒,一边用筷子在碗里追夹着花生米,一边愤愤地对围在桌前吃饭的儿女们说:“常忠那个鳖犊子用手指着我的天灵盖,笑我是个大老粗,说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唉,谁叫咱不识字,肚子里只有心肝下水,没有墨水,这些年被人家看不起,在村里一直受挤兑,咱是一点谱也没有!所以,世宝,你可一定要好好上学,给你爹争口气!”
“喝酒也堵不住你这张嘴,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啥,玉来叔倒是能写会算,还去临江市给人家当了账房先生,最后不是连命都没保住!”母亲解玉巧用筷子把盛着花生的碗敲地叮当乱响,一下子截住了孙守仁的话头,大声说:“别听你爹瞎叨叨,都快吃饭,早困觉,明天还要一早起来下地干活呢!”
孙守仁像只猛然被戳了个洞的气球,气全撒了,话一下子没了下文。
只见他闷了头,倒满一盅子酒,滋溜一声,一仰脖子,一干而尽,然后就腆着一张红脸,拿无限温柔和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孙世宝。
“爹,上学出人头地的事,我、春兰和世俊你就别指望了,明年等世俊初中毕业后,也让他跟我和春兰一起下地干活,咱要种好地,多赚钱,供世宝上学!”大儿子孙世安喝完最后一口玉米糊糊,瓮声瓮气地说。
“谁说要跟你和姐下地干活了,俺还想上学、俺还想上学!”二儿子孙世俊用力梗了脖子,将满口的煎饼咽到肚里后,大声抗议。
“你上啥,就你那小脑子,上十年识的字也不过就是一箩筐!”姐孙秋兰望了弟弟一眼,沉了脸说,“还是快下学干活吧,多个帮手,我就不用整天累死累活了,还有世宝,学习不中用,初中毕业后也下来一起种地吧!”
“世宝,别听你姐胡说八道,好好学,一定要考上大学,扔掉锄把子,端个铁饭碗!”孙守仁涨红着脸,瞪圆了眼珠子,说。
孙世宝只是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上一次考试他的数学只得了四十五分,英语得了二十分,卷子发下来后,他都没敢拿回家。
“哼,偏心眼!”二儿子孙世俊用手猛然摸了一把粘在嘴角的糊糊渣,然后“咕咚”一声,从坑上跳了下来,用脚勾过鞋子,边穿边向外跑。
“小祖宗,又要到哪儿去蹿,可要记着早回来困觉!”老娘转过身子大声说。
“不用你们管!”把门砰地一摔,孙世俊头也不回地向大街跑去,一大群小伙伴早就在大街上等着他了。
孙守仁这代人也是三男一女,他是老大,二弟叫孙守礼,三弟叫孙守义,妹妹孙晓翠嫁给了双水集村的王常有,在那个特殊时期随男人偷偷下了关东,一去十多年也不见个信,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自明代从山西大槐树下迁徙到此地,老孙家也出过几个进士,他们曾在朝中做官,风光一时。可是从第十代以后,孙家这一支开始家道中落,日子越过越艰难,从此再也读不起书,虽然文化与老孙家越来越无缘,可是忠厚善良的家风却是代代相传。
孙守仁的爹叫孙玉祥,他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孙玉来,一个叫孙玉华。
孙守仁经常酒后跟孩子唠叨,听你爷爷孙玉祥说,咱们祖上发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