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睡不着,便一直躺在木木旁边的床上闭目养神。
木木没清醒过来之前,她始终放不下心。
也不知道,叶雅舟明天在车队里,会不会遭到沈总和王姐的刁难。
温晚栀轻轻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看向窗外的月光。
算了,只要曹晴在,估计他们夫妻占不到一点便宜。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此起彼伏,温晚栀有些烦躁地闭上眼,试图深呼吸扫清思绪。
这时耳边响起了木木微微的喘息声,还有几声梦呓似的动静。
温晚栀腾地坐了起来,顾不上轻手轻脚,马上来到木木的病床前。
孩子的额发粘在额头上,脸颊通红,呼吸有些急促。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不断嘤咛着,温晚栀俯身靠近,才听到他在说什么。
“……木木……有爸爸……”
温晚栀红了眼眶,有些手足无措地轻拍着木木,轻声哄着:“不怕……”
她另一手贴上濡湿的额头,吓了一跳,马上按响了呼叫铃。
木木什么时候发了这么高的烧!
护士和医生几乎立刻冲了进来,动作利落地准备检查。
“温女士,我们要拉上帘子了,请您到一旁等候。”
刷——
一道医用挂帘把温晚栀的视线阻断,仪器的滴答声和针管的碰撞声,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偌大的vip病房,温晚栀站在角落里,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和无助。
明明从前的她不会这么脆弱的。
刚生下温暮的时候,自己身体本来就还在恢复期,孩子更是三天两头就生病,看医生做检查,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可她没有一次觉得这么无助过。
温晚栀一双细白的手紧紧交握,指尖用力到发白。
一个人带着温暮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暮暮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她不能退缩,也不能害怕。
可面对薄林,她的感情却很复杂。
从见到这个孩子开始,薄严城就一直在他们的身边。
虽然发生了很多节外生枝的事,但无论如何,薄严城都会站在他们身后。
温晚栀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习惯了薄严城带来的那种细水长流的安全感。
不张扬,也不造作,和从前一样。
温晚栀平复了心里翻涌的情绪,拿出手机看了看。
时间指向夜里两点,手机上没有一条新的消息。
自从她回到京城,和薄严城针锋相对也好,并肩同行也罢,他都会很快回复自己的消息。
像今天这样消息石沉大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医生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摘掉口罩,安抚笑笑:“温小姐,孩子的伤情没有恶化,主要还是受惊过度,你别太紧张。另外,我已经安排儿童精神科的主任明天来查房了。”
温晚栀松了口气,一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好,谢谢医生。”
护士迅速收拾好仪器设备,推着小车离开,走之前嘱咐着:“家长帮忙看着点吊针,如果孩子手太冷就调慢点,时间到了我会过来的。”
温晚栀点点头:“辛苦了。”
很快,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薄林躺在小病床上,呼吸平稳,可小眉头却还是拧在一起。
温晚栀轻手轻脚地搬了个椅子坐到病床边,一只手托起因为打吊针而冰凉的小手,另一手轻抚着小小的额头。
“没事了,睡吧。”
毕竟不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温晚栀似乎从没仔细观察过木木。
这孩子长相意外的清秀,眼下和小鼻子一侧,还有两颗小小的痣。
他和暮暮一样,生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但眼神比起暮暮,总是有更多的忧郁和谨慎。
温晚栀轻叹一声,这才意识到,也许薄林来到薄家之后的每个时刻,都是提心吊胆的。
或者说,他的这种不安全感,也许从孤儿院的时候就扎根了……
温晚栀看着木木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她心里一阵酸涩。
薄严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一定会陪在木木身边。
温晚栀蹙着眉头,把冰凉的小手在手心里不断焐热,不知不觉枕着手臂睡着了。
也许是太累了,她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自己成为了三头六臂的巨人,却还是没能守护住家里的幼崽……
又梦到自己在源源不断的轮胎中,发疯似的寻找谁的身影……
温晚栀猛地惊醒,睁开眼却被冬日的晨阳刺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