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眼底泛起泪花,匆忙把滚烫的饺子吐到薄严城手心里。
她从小就是猫舌头,吃不了太烫的东西。
每次不小心吞了热乎乎的事物,外公总是会一边数落着她,一边让她把东西吐到自己手心里。
温晚栀匆忙抽了张纸,眼里的泪就快要盛满落下。
也许是生病时候,人的情感真的很脆弱。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外公。
薄严城却蹙着眉头,不由分说地伸手,轻轻扭过温晚栀的下巴。
直到看到泪水蜿蜒流下,男人眼里满是担忧和慌乱。
“别哭,烫坏了吗,我看看?”
温晚栀轻轻拨开薄严城的手,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薄严城长叹一声,起身去了厨房,低沉的声音逐渐走远。
“你啊,怎么还是这样……”
取了杯冰镇饮料回来,薄严城看到温晚栀一双眼像小兔子一样红,心里隐隐作痛。
他似乎总是照顾不好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温晚栀不是受伤就是流泪。
薄严城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眼里的神色逐渐暗淡。
也许他确实该放手了。
温晚栀坐直了身子,擦去了脸上的泪。
自己也确实没想到,一盘饺子,一个自然的下意识动作,就让她的情绪不受控制。
一开口,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我没事,只是想念外公了。”
薄严城把饺子一个个摆在盘子里,等它们的热气散去。
“我知道,吃吧。”
一室沉默,温馨的套间里只有碗筷轻击的声音,温晚栀心里逐渐平静下来。
没有安慰,也没有吵闹,薄严城似乎永远能准确体察到她的情绪,给的回应,都会恰到好处。
温晚栀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身侧半低着头,专心吃饭的男人。
也许不管经历什么事,她和薄严城的这种默契,永远也不会消失。
饭后,薄严城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筷,似乎已经轻车熟路。
温晚栀心里和胃里都暖呼呼的,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经和薄严城过得,都是豪门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要她想,甚至可以脚不沾地。
温晚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老破小区里,和薄严城一起生活这么久。
但是这一切似乎不坏。
没了那些浮夸和纷扰,简单平静的生活变得那么让人留恋。
薄严城,也远没她想得那么养尊处优。
温晚栀主动开口打破了沉寂。
“既然离开了薄氏,我们也就不必继续住在这里了吧?”
薄严城正挽起袖子,洗着碗碟,流水声哗哗作响,他却还是清晰听到了温晚栀的话。
她要走吗,打算……搬回霍家了?
薄严城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她回到了霍家,倒是能保证安全,可他想再见她一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薄严城沉默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温晚栀却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斜靠在门边,追问着,不打算让他逃避。
“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不是吗。”
薄远不可能只满足于把薄严城踢出薄氏,而且薄彦真还一心想要他的命。
京城这个地方,危机四伏,可能的话,她只想马上离开。
薄严城关掉了水龙头,轻轻擦干净双手,沉声开口,眼里看不出情绪。
“晚栀,先把病养好,搬家的时候我会操办,不用担心。”
温晚栀有些惊讶,她以为薄严城会想尽办法挽留和拖延。
她一时语塞:“那两个孩子……”
上次只是提到了可能要分开,两个孩子就闹了不小的脾气,她看了也不忍心。
而且木木现在正打算尽全力和暮暮考到同一个赛车学校,现在是最关键的培养期。
薄严城穿上大衣,提上餐盒,安抚似的笑了笑:“听叶雅舟说,车队马上就要搬去新的总部了。到时候那边会有训练营,孩子们就寄宿在那边,我会安排所有人手负责他们的生活和安保。”
温晚栀点了点头,猛地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开口:“你不是已经破产了吗?”
那场官司败诉之后,薄严城赔掉了手里所有的薄氏集团股份,为了避免事端,他把手底下的公司也都申请了破产。
好在他手上的现金流刚好够交掉罚金。
薄严城怎么还能有那么多资本来筹备这些?
男人讶异了一瞬,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说我破产了?”
薄严城说完,自己心里也很意外。
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