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墩早就在熟悉的院子里上蹿下跳,银铃般的笑声在回荡,是久违的快乐。
就连朱蕙兰的老脸,都笑得皱成了一朵菊花,看向孩子的眼神满是慈爱。
这种和谐的场面让宋离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她内心深处压得最严实的那块石头已经放下,整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改变,甚至于顾野爱不爱她,会不会再爱她,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只要孩子在身边,只要孩子快乐,就够了。
她眉宇间弥漫着柔和的笑意:“顾野,再试试吧,我们再试试。”
当对方以退为进的时候,她的心里反而会对这份感情产生眷恋,甚至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期盼,或许在某一个清晨,一切就回到了原样,那么,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顾野的嘴角不自觉的咧到了耳根,他笑着点头:“好!”
那傻笑没逃过亲妈的眼睛,朱蕙兰逮住墩墩,一把将人搂入怀中,激动道:“有我们墩墩在的地方才是家,奶奶想死你了……”
冷清了许久的家里。
终于再度迎来欢笑。
……
村里紧锣慢鼓的,迎来了秋收,朱蕙兰罕见的没有参与抢收,而是主动分担了带孩子的责任。
让墩墩在田野乡间玩耍得不知疲倦,宋离的肚子大了,就连身子都变得笨重,就连送水这种小活,顾野都没有让她参与。
美曰其名让她在家养胎,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否则对不起沈千锋的信任。
无聊之余,宋离再度去了绣坊,本想着打发点时间,可负责任的丁萍愣是一点工作都没让她碰,那苦口婆心的模样像极了某人。
“阿离,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累不得。”
当初无缘无故的离开榕树村,引起流言纷纷,宋离对外的解释是去帝都调养身体,为了腹中的胎儿。
所谓是一报还一报,现在全村人都把她当成了瓷娃娃般看待,就连路边的扫帚倒了都不让她扶。
宋离心下无奈:“萍姐,我没事。”
“不管你有事没事,当初的事可不敢再来第二遍,你去帝都的那段时间,你婆婆朱蕙兰就像丢了魂一样,就连顾野,都常常没有个笑脸,阿离阿,你才是顾家的那根定海神针……”丁萍心有戚戚然。
只得捡些好听的话给宋离听,从她的内心来说,同样不希望对方离开榕树村。
只盼望能把她绑在榕树村,一辈子才好。
……
轰隆轰隆的脱谷机投入使用,哗啦啦的稻谷被倾倒进簸箕里,再一担担的挑去晒谷场。
榕树村的男女老少都泡在田里,开始抢收。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加工厂和服装厂都暂时停业,给抢收让路。
趁着喝水的间隙,顾槐快步走到顾野的身边,笑着说道:“哥,听说嫂子给你在帝都整了一套试题,看完没?借给我瞅瞅咋样……”
“你什么时候有看书的爱好了?”顾野撩起褂子擦了把脸,麦色的脸庞上有着不解。
顾槐环顾四周,这才神神秘秘的开口:“还不都是燕子她爸妈从领导嘴里得知的,说是上面有动静恢复高考,想学习的,现在就能加把力,你没发现吗?镇上还有县城废品收购站的书籍都被抢得一干二净,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要我说还是嫂子聪明,在帝都消息灵便,啥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野一愣,从始至终,宋离半个字都没透露过,他还真的没往这上面想过,如果能恢复高考……
哪怕是冷淡如顾野,心潮都忍不住涌动。
“嗯,回头给你。”
顾槐推了推他的肩膀,打趣道:“能娶到嫂子这么好的媳妇,你就偷乐吧,对了,今晚还去逮田鸡不?”
“田鸡?”
“对啊,每年秋收你不是都要去逮田鸡阿,嫂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口,前段时间你才惹人不高兴,还不得哄哄啊?”
如今宋离都已经回来,关于两人的事情再不是那不能提起的伤疤,顾槐大喇喇的打趣。
顾野微微眯起了眼睛:“再说吧,等忙完再说。”
他一副‘我很忙没有空’的模样,倒真的让顾槐信了三分。
看来顾野还真的是失忆了,忘记他曾经对宋离多宠多好。
从闹过饥荒后,顾长风仿佛是被吓怕了,照旧让村里的老少爷们轮流守着小仓库,顾野首当其冲,是第一晚守夜的人。
寂静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同伴已经打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顾野动了动已经酸痛的脚,蓦地就想起顾槐说过的话,他摸出藏在小仓库里面的电筒,踩着夜色朝田野间走去……
深更半夜,田野上静悄悄的,只有听见遥远的狗叫声。
顾野打着赤脚摸到水田边,用电筒一照,那些呱呱叫的小东西瞬间就像被定了神那般一动不动的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