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那边,我让你大姐帮忙请过假,你在家里休息两日,饭点到老宅来吃饭,妈给你做猪肉炖白菜。”
说完朱蕙兰把孙子抱过去,喜滋滋地朝着家里走。
宋离挑了挑眉,无声地默认朱蕙兰的做法,她刚死里逃生,如今去绣坊免不得被人问来问去,实在是没有那闲心去解答各种疑惑,她索性顺水推舟,得了两天逍遥生活。
短短三天时间,矮子山上的葛根被挖了个七七八八,白天挖掘,晚上运输,榕树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就连知青们,和才到榕树村的林家姐妹,都或多或少地分了十多斤葛根。
听说是按人头数分下来的,事关生存,获利的村里人都把嘴闭得死紧,不肯多说一个字,宋幼丽盯着那根茎部粗壮,全株黄褐色的葛根面露嫌弃,她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圆柱形的块根,疑惑道:“这、真的能吃吗?!”
本就是从大山出来的齐敏把地上的葛根都捡起来,兴奋道:“能吃能吃,这玩意儿洗干净后,经过反复的捶打,就能把它根部里的淀粉都给打出来,沉淀洗粉后,就和面粉一样白,用开水冲服着吃。”
“齐敏同志,我的那份能麻烦你处理吗?”
宋幼丽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个东西能吃,可她分到的明显比其他人要多,拒绝显得不知好歹,干脆都给了知青处,让勤劳的齐敏处理,她笑吟吟道:“姐平日事忙,请你多担待,等过阵子我男人送了钱票来,姐请你去下馆子。”
在榕树村生活过一段时间,宋幼丽再说不出硬气话,她给家里去了电报,让丈夫多多地买点吃食来。
再呆下去,她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了。
齐敏爽朗一笑:“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听说最近绣坊任务特别重,就上次宋离拼死护下的布料,得在上面绣出花来,供宋幼丽挑选,这事不能马虎,林家姐妹这两日点灯熬油,都准备下苦功夫的。
……
绣坊。
帝都的竞争激烈,就连偌大的纺织厂都准备转型。
这次寄过来的布料大部分是成衣,所有的标准要求在宋幼丽的心中都有一把尺子。
前些日子的嬉笑褪去,此刻的她宛若严师,认真把控着每一处,这批服装得上刺绣,除了基础绣娘外,其他所有人都得裁剪简易绣片,做最基本的贴布绣,将做好的绣片放在服装刺绣部位,按边缘贴在服装上,做出姣好的层次感。
唯有宋离采用的平针绣,运用齐针、套针和施针等各种繁复的手艺在布料上直接操作,绣出来的花样栩栩如生,连挑剔如宋幼丽都说不出半个差字。
她这妹妹和其他人的差距,简直一目了然,怪不得当初陈站长让好好照顾她,看来这死丫头瞒着的事情还不少。
宋幼丽巡视到宋离的办公室,温和地在门边开口:“阿离,你果然长大了。”
宋离掀了掀眼皮,并未说话。
她工作的时候喜欢安静,没有想要和人攀谈的意思。
谁知道宋幼丽丝毫看不懂眼色,她缓步走进来,捡起宋离在草纸上勾勒出的花样,一字一顿道:“没想到我家最让人操心的妹妹还藏着手艺,你大哥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嘴角都得咧到耳根去,你在榕树村这段时间,有和他联系过吗?”
上次把宋归帆从西北请回来已经很抱歉,宋离哪还有脸面和对方联系。
顾野把东西寄去西北后,倒是陆陆续续地收到点回礼,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实打实的吃食。
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宋离淡淡道:“我和大哥,没有联系。”
“你个小白眼狼,小时候你闯祸的时候,全是你大哥给擦屁股,前段时间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回家闹了一场,把母亲都给气得回了老家,现在都没个音讯。
都快二十七八了,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和爸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你得空多劝劝他,这绣坊人杰地灵,实在不行你给你大哥物色一个,让他定定心……”
只要宋离亲手保媒,哪怕是宋归帆有千万种心思,都得偃旗息鼓。
几乎是宋幼丽话音落下的瞬间,宋离倏然抬眸,眼底涌起一股不耐烦:“宋指导员,工作的时候能不能不说闲话,我无权干涉他人的人生,你也一样,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带上门,谢谢。”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不带任何温情。
宋幼丽脸上的笑意微僵,她刚想说点什么挽回这糟糕的局面,就见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丁萍满面红光地进来,激动道:“阿离,赶紧收拾收拾,公社来人了,说要给你颁奖,感谢你在荒年中找到能救命的葛根。”
顾长风没藏私,在上交葛根的同时,把所有功绩都推在了儿媳妇的头上,这笔粮食简直就是火中送炭,给公社解决了一桩心头难事,连带着榕树村,都受到了嘉奖,听说这次还是周主任亲自到来,可谓是给足了脸面。
“啥?!”